衛圻的心越發沉了下去。
他深呼吸一口氣,然後伸出了精神觸絲。兩隻兔耳朵順著他的手臂伸到了羅鳴的額前,它們遇到了輕微的抵抗,那是哨兵的精神壁壘,但是可能是羅鳴狀態的緣故,兔耳朵輕易就侵入了進去,扎入了羅鳴的意識雲。
呈現在衛圻眼前的,並不是一個世界,而是一片文字流的瀑布一般的東西——這其實才是一般嚮導疏導時“看”到的畫面。它是哨兵的意識雲的“資料化”。
這種模式可以更加快速、清晰地找出哨兵的精神問題。
很快,衛圻就在這文字瀑布中,找到了癥結所在。
那是一塊黑色的岩石,流過它的文字全部被它染了顏色,改了軌跡,岩石之下一片亂流。
扭曲哨兵的意識,錯亂他們的感知。
這個東西,衛圻在塞恩少將的意識雲裡見過——暗示。
衛圻別的還不敢說,但是對這東西卻是有把握的。他輕而易舉就拔除了那暗示,順便疏導了羅鳴混亂的精神力。
不過在疏導完之後,衛圻在那文字瀑布中,發現了跟塞恩少將的意識雲裡一樣的破損情況——就像是把意識雲切斷了一個時間片,那是空白的。
比起塞恩少將的意識雲裡殘破的劃痕,羅鳴這裡就只是一條細微的縫隙。
但它們都是同樣的東西。
衛圻從疏導狀態退出,收回了精神觸絲,而羅鳴已經昏死了過去。
羅鳴身上凸起的東西也消了不少,但是並沒有完全恢復。衛圻掰開他的眼皮看了看,血絲還在,但是瞳孔恢復了正常大小。
衛圻鬆開手,怔怔坐在了地上。
塞恩少將把羅鳴脫臼的手臂正回去。以防萬一,塞恩少將從揹包裡拿出了繩子,把羅鳴捆了起來。
做完這些,塞恩少將才看向衛圻,壓著醋意安慰道:“他會沒事的。”
衛圻抬頭看著塞恩少將,然後他搖搖頭:“不是的,不是這個。”
衛圻深呼吸了一下,抓緊了塞恩少將的手,說道:“是這些蒲梗草,就是它們,我們找到了。”
塞恩少將的瞳孔一縮,明白了衛圻的意思:“這些蒲梗草,是麥克給我的藥裡的那種?”
“對。”衛圻咬了下牙,繼續說道:“班長也被人下了暗示,他的意識雲受損情況,跟你的是一樣的。”
塞恩少將被衛圻抓住的手猛地收緊,然後又慢慢鬆開。
塞恩少將拉起衛圻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聲音有些啞:“這很好,衛圻,這很好。”
“是的,我們找到了。哈。”衛圻發出一聲笑,臉上卻滿是憤怒,“這些該死的混蛋!”
這裡的蒲梗草,既然是塞恩少將藥裡的那種。那麼,這裡跟赫拉家勢必脫不了關係。出現在黑月事件的星艦上的銀蛇圖案,屬於這裡,屬於赫拉家。是敵非友。
那麼,當年的黑月事件,甚至可能就是赫拉家一手策劃的!
雖然現在他們還不清楚,赫拉家是怎麼引來那些真的蟲族,但看外面的那些“蟲族”,也知道他們應該是有辦法的。
塞恩少將伸手抱住了衛圻,精神結合過的兩人,能互相感知到對方強烈的情緒波動。
這時候什麼也不用說,不用付諸言語,一個擁抱就足夠了。
衛圻埋頭在塞恩少將的脖頸,偷偷蹭掉不爭氣跑出來的眼淚。
衛圻上輩子從沒有這樣激烈的情緒波動過,甚至連死都是沒有感覺的。可是現在,他卻甚至想要嚎啕大哭。他感受到了塞恩少將的痛苦、傷心、憤怒。
塞恩少將把這些情緒壓在了心底,他壓抑了太久了。衛圻替他發洩出來,反正他不需要維護“戰神”的榮光。
“乖。”塞恩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