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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圻忍不住就勾起了嘴角。他腦海中的塞恩少將就該是這樣的。但是衛圻也知道,如今塞恩少將的雙翼上有一條無形的鎖鏈,鎖著他,讓他無法翱翔。
衛圻的視線又落回塞恩少將的眉間,他看著那微微皺起的面板,心想——如果,我能治好少將就好了。
像是跟神靈許了個願,一道聖光降落,神蹟出現。
一叢叢如菌絲一樣的半透明細絲從衛圻的指尖延伸出來,它們就像是衛圻手指的“根”,隨著衛圻按壓的動作,溫柔地沒入塞恩少將的面板,然後又很快離開。
衛圻根本沒有察覺到,但是塞恩少將感覺到了。
塞恩少將自己的情況,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每一次裝瘋賣傻、情緒大起大落,都會刺激到他的意識雲。盧謙和管這種情況叫“反噬”。
每一次的反噬都會破壞塞恩少將的意識雲裡世界。
曾經塞恩少將構建的裡世界,裡面有高山、平原、大海、麥田。遼闊廣褒、安逸寧靜。
但是現在,它宛如世界末日的樣子;裡面日光被遮蔽、大海暴浪,草原和高山被撕裂,露出萬丈溝壑;黑色的像鏡子碎片一樣的東西到處都是,它們懸浮在裡世界的各個角落,緩慢地遊動著,削鐵如泥地割裂每一寸空間。
這種黑色的碎片,就是瘋症的根源。但是沒人能夠消除它們。並且,每一次的反噬都會增加它們的數量。
就因為這些東西,塞恩少將不敢回到裡世界,也不敢讓檮杌回去。長時間讓精神體在表世界停留,對塞恩少將的精神力是個沉重的負擔,讓他的瘋症也更容易被誘發。但是如果讓檮杌回去意識雲,那塞恩少將只會更痛苦。
無解,死迴圈。
這些年裡,塞恩少將幾乎無法睡一個好覺。那種針刺一般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刺激著他的大腦,他不能發怒、不能暴躁,因為他想要活下去。
所以塞恩少將拔掉了自己的銳刺、磨禿自己的稜角,忍辱負重、韜光養晦。
但這種活法實在是磨人志氣,日子一久,那些壓抑著的鋒芒就刺破了皮肉鑽了出來,忍不住、壓不下,令人瘋狂——近一年,塞恩少將的瘋症急劇惡化。
這一年,塞恩少將幾乎沒有離開過莊園,但是卻因為需要赫拉的藥,不得不接受一些“緊急”任務出征。每一次出征回來,他的病情就會加重,但是沒有辦法。
大腦裡充滿了各種負面情緒,疼痛已經是家常便飯。
塞恩少將以為自己習慣了,以為不在乎了,可是現在——裡世界裡的黑鏡碎片停止了遊動,千瘡百孔的世界停止了撕裂,疼痛也像是被安撫的雄獅,終於放棄咆哮,乖乖沉睡。
周圍都靜了下來,寧和、舒適——就連赫拉那邊送來的藥,都無法達到這樣的效果。
這是“精神疏導”。
塞恩少將心中一動,倏然睜開了眼,然後他就看見了衛圻從他眼前略過的手指。指尖上那如煙如霧飄動的細絲,轉瞬即逝。
衛圻沒想到塞恩少將會忽然睜開眼睛,手僵了一瞬,然後收了回來:“休息好了?”
塞恩少將沒說話,他一把抓住衛圻的手,然後撐著沙發坐起來,距離極近地看著衛圻的手——手指白皙光潔,沒有任何如精神觸絲一樣的東西。
但是大腦現在依舊平靜的狀態告訴塞恩少將,剛才的並不是錯覺。
衛圻被嚇了一跳,無措地看著塞恩少將:“怎、怎麼了?按疼了嗎?”
塞恩少將抬頭看著衛圻,眼前的這張臉他已經熟悉了,但是在這一刻,塞恩少將卻覺得這張臉又鍍上了華光,有一種讓人著迷的魅力;還有味道……
塞恩少將欺近了衛圻,深呼吸了一下,淡淡的甜味,像是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