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的眼睛沒事了。
蕭六郎打算送她回房,可也不知是不是在救皇帝時扯動太大,她胸口的琵琶扣斷了,衣襟豁開,露出一截白色繡著粉荷的小衣來。
蕭六郎無意識地掃了一眼便趕緊將視線移開,可那粉嫩嫩的小荷尖就像釘子一樣釘進了某人的腦海,揮之不去!
可顯然顧嬌自己沒意識到自己有一顆釦子開了。
「你……」蕭六郎正要提醒她,這時顧小順與顧琰從外頭回來了。
自打有暗衛後,倆人學藝的時間便延長了一些,不擔心路上會遇上什麼危險。
「咦?姐夫?」顧小順看見了蕭六郎以及……
他目光還沒來得及落到顧嬌的身上,蕭六郎一個側身將顧嬌結結實實地擋住了,他用身子將顧嬌擋在了自己與牆壁之間,雙手撐在她兩側,不留一絲視線的空隙。
這副樣子像極了護食的獸。
他回過頭對二人沉聲道:「你們先進屋!」
考試考了全班倒數也沒被姐夫如此嚴肅對待過的二人:「……」
姐夫的眼神好兇!
二人還是乖乖進屋了。
顧嬌眨巴眨巴地看著近在遲尺的蕭六郎,相公壁咚她了。
蕭六郎清了清嗓子,抽回護在她身側的手,張了張嘴,最終沒提醒她釦子開了,而是脫下外袍裹在了她身上:「回屋吧,夜裡涼。」
皇帝是後半夜甦醒的。
麻醉藥的藥效過了,他感受到了遍體疼痛。
玉芽兒守在他屋子裡,見他醒了忙去叫顧嬌。
顧嬌對玉芽兒道:「你去歇息吧,後面不用守著了。」
「是。」玉芽兒回了自己屋。
顧嬌推門而入。
玉芽兒將皇帝照顧得很周到,沒讓他出汗,也沒令他受涼,一切都剛剛好。
「扶朕起來。」皇帝不習慣躺著與人說話。
顧嬌將皇帝扶坐起來,拿了個墊子給他當靠背。
京城白天熱,夜裡還是有些涼意的。
皇帝原先的衣裳都不能穿了,他的身形與顧琰的一名暗衛相似,顧嬌便拿了一套暗衛的新衣裳給他換上。
顧嬌將油燈調亮:「有哪裡不舒服嗎?肚子餓不餓?」
皇帝搖頭,面色蒼白,神色憔悴:「朕沒事……魏公公去哪兒了?」
顧嬌說道:「他受傷了,他讓我去救你不要管他,等我回去找他時人就已經不見了。」
「希望他是逃走了,而不是被那群人抓了。」皇帝閉了閉眼,魏公公跟了他二十多年,早已非尋常奴僕可比。
說起來也是他大意,他出宮幾次未曾遇襲,便以為少帶幾名暗衛也沒什麼,哪知就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為什麼要救朕?」皇帝忽然問。
顧嬌一臉古怪地看著他。
皇帝被這眼神看得心口刺痛,他撇過臉,虛弱而又沉悶地說:「讓朕死了不是正好合了你們心意嗎?還是你們覺得……你再救朕一次,就能再次騙取朕的信任了?朕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別白費心機了,朕不會上當的。」
顧嬌定定地看著他,眼神從最初的古怪漸漸變得驚訝,最後驚訝褪去,有了一絲瞭然。
她什麼也沒說。
沒為自己辯解一句。
只是默默地站起身,在床頭櫃上放下一粒止痛藥與一杯溫水,便起身出去了。
她開門與關門的動作都很淡很輕,彷彿沒什麼脾氣。
然而那道無聲又落寞的小背影莫名讓皇帝心口一痛。
明知道不是這樣的,他死不了才需要騙取他的信任,不是她出現,他早已喪命在那群刺客的刀下,還用騙取他的什麼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