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側太妃的家人是最後悔的。——早知道江南王這麼早就死了,他們就不花那個冤枉銀子了。只是此事還未事發,他們便接了黃側太妃,舉家遷往北地去了。此是後話不提。
新一任的江南王接了這幾家的銀子,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們各自去了。
剩下那些沒有家世的側太妃們,便被逼在庵堂剃度,為江南王來生祈福去了。
雲太妃如今已是懷胎六個多月,肚子裡胎動若有似無,很是安靜。
王爺的喪事過後,雲太妃又頻添了下紅之症,似乎有滑胎的跡象。
顧升也十分擔心雲孃的身孕,近來就頻頻造訪王府。
只是王府如今換了新王爺,顧升再想進來,便沒有以往那樣順當。
雲太妃不忍顧升再被新任的王爺,也是顧升的親生兒子一次次刁難,就打算跟新江南王秦東攤牌。
顧升想了想,覺得如今大事已定,也是時候跟兒子說清楚真相了。——只要他們一家大小團聚,他也就可以讓自己的大兒子,給自己的庶子也多安排些差事。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些庶子們,也是王爺的親弟弟。好差事,當然要緊著自家兄弟。
這樣一想,顧升便允了雲娘所求,打算等過幾日,讓雲娘備上一桌菜,將王爺請來,吃完飯後,再同他說真相。
世子秦東如今剛剛做了江南王,正在興頭上,便大力打造自己至孝至純之人的形象。不僅每日依然去老王爺靈前祭拜,前每日兩次,去雲太妃處請安問好,做得十分周到。因此雲太妃說讓他過幾日來唸恩堂一起吃晚飯,他未多想就允了。
到了那日晚飯之前,秦東便帶著給雲太妃的禮物過來了。
最近下面的人給他敬了一批精工打造的首飾,他便挑了幾樣給雲太妃一起帶過來了。
雲太妃見他孝順,自是很歡喜,就領著他進了內室。
今日的家宴,因有要緊的事情要說,便設在了內室裡。
新任江南王秦東進來看見顧堂官也大咧咧地坐在雲太妃屋裡,心裡未免不快,臉上卻還是笑著給顧升拱手道:“想不到在這裡看見顧堂官。”
顧升居然矜持的坐在那裡,只頷首為禮,並未起身。
秦東見了,心下大怒,只強忍著,又給雲太妃行禮,呈上了那盒首飾。
雲娘伸手接了,坐到顧升旁邊,又指了下首的位置,對秦東道:“我兒不必客氣,先坐下說話吧。”
秦東見這兩人並肩坐在上首,臉上都笑得意味深長,心裡面逐漸由怒轉驚,翻騰不已。
雲娘見兒子在下首看看自己,又看看自己身旁坐著的顧升,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覺得他似乎已有心理準備了,便微笑道:“我兒如今已是江南王,已是江南之主,沒人能大過我兒去。”
秦東趕緊笑道:“孃親這是說得什麼話?——孩兒有高堂在室,就說不得這話。”
雲娘便伸手握住顧升的手,滿面笑容道:“既如此,我也不再瞞著我兒了。今日實在是我們一家團聚的大好日子。只可惜惠兒不在這裡。”雲娘說得卻是她和顧升的小女顧惠,後來改叫秦惠的。幾年前,秦惠就嫁了江南的大族,做了嫡長媳。
秦東神色更是驚疑不定,忍不住問道:“孃親,你這是何意?”
雲娘拉著顧升的手,一起站到秦東的面前,柔聲道:“東兒,這就是你的親生父親,當年舊朝的狀元郎——顧升!”顧升中狀元這件事,一直是雲娘最引以為傲的,就連秦五郎做了江南王,在雲娘心裡,也比不過去。
秦東聽了孃親的話,又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手裡端著茶盞便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臉上更是呆滯一片,似乎連話都不會說了。
看著秦東的樣子,雲娘又是想笑,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