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沉。
早上大姑爺領了他的六個小妾和七個庶子女要進內院,說是要給大姑奶奶請安。這婆子自是知道大戶人家裡,小妾都是要到正妻房裡立規矩的,又是大姑爺發話,當然不敢不從。只是帶著這些人進到大姑奶奶住的院子之後,她見這些人在正廳裡坐下,跟大姑奶奶說上話了,便一個人偷偷溜到茶房裡自己相識的婆子處。兩人泡了壺好茶,又拿了些待客剩下的點心,當作小食吃了起來。後來一時高興,就忘了時辰。等有人過來找她,說是四夫人讓她過去的時候,她已把早上領人進來的差事都忘光了。
現在見了這兩個人,才猛醒過來:自己還要負責將人帶出去的。這兩個人,不待在大姑奶奶院子裡,跑到這裡做什麼?
那婆子也只滿腹狐疑的看了湖衣主僕一眼,便跟著阿藍和管事媽媽進去了。
到了風存閣樓下偏廳裡的暖閣處,門簾一看,那婆子就覺得一陣暖香襲來,渾身上下立刻覺得熨貼無比。進到暖閣裡,那婆子便趕緊跪下,頭也不敢抬。
帶她過來的管事媽媽便對四夫人回道:“四夫人,這就是今日負責帶路的婆子,她是李松家的。她男人負責內院的廚房採買。”
一旁的李媽媽再也站不住了,便也跟著跪下。李松是她親弟弟,這管門的婆子,就是她的弟妹。這兩人也是託了她的福,才謀到兩個好差使。
安解語一聽管事媽媽說那婆子是李松家的,就知道她跟這內院管總的李媽媽是親戚。——之前的花名冊她翻來覆去看了三遍,她記性又好,很多人名關係都是一看就記住了。現在處置起內院事務,就覺得通透明白了許多。
現在看李媽媽主動跪下了,安解語微微點頭。不過這事目前來說,跟李媽媽關係不大。她剛新上任,雖說要燒三把火,可卻不是連坐的好時候。
安解語就對阿藍示意,讓她扶起李媽媽,又含笑道:“媽媽這是做什麼?這事是底下人的錯,不與媽媽相干。”
李媽媽心裡稍定了些,便垂手侍立在一旁。
安解語就對下面跪著的守門婆子問道:“你早上帶了大姑爺的妾們進來,為何讓她們四處亂跑?敢情我們這王府內院成了菜園子,不管什麼人,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若是出了差子,你可擔當得起?!”
那婆子見果然是那些妾出了事,心裡將這些人罵了個賊死,又無話可辯,只好磕頭不止。
安解語坐在長軟椅上,也不說話,冷冷地看著下方的婆子磕頭,也不叫停。
等阿藍從大姑奶奶處回來,安解語才出聲道:“起來吧。都出去等著,一會兒再問你們話。”
管事媽媽們和那守門的婆子便魚貫而出。
阿藍就走到四夫人身邊,貼著她的耳朵,輕聲道:“大姑奶奶說,一切都聽憑四夫人處置。還說,做錯事就要受罰,不能壞了規矩。”
安解語本以為大姑奶奶會將此事攬了過去。——本來就是她屋裡的妾,若是讓外人罰了,大姑奶奶臉上也不好看。誰知大姑奶奶就將此事推給了自己。
想到那個妾還是懷了身孕的,安解語更覺得棘手。——她對大姑奶奶印象還是不錯的,覺得有空,還是要和大姑奶奶開誠佈公的談一次,將彼此的意圖都弄清楚了,才好行事。
安解語低下頭又去撥手裡的暖爐,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那炭已經熄了。便皺眉道:“這不是銀霜炭?怎麼這麼不經燒?”
阿藍趕緊接過來:“夫人莫急,奴婢去給夫人換一爐炭。”
安解語讓一旁的丫鬟將新做的白色狐皮大氅拿過來,給自己披上了,才去了偏廳裡,對等在那裡的婆子們道:“這婆子今日做錯了事,一定得受罰。”一邊說著,一邊已經讓人叫了風存閣的掌刑嬤嬤們過來,問道:“按舊例,犯了錯的婆子,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