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父滿臉痛悔的表情,則哥兒又住了嘴。
屋裡一片安靜。
過了好久,久到則哥兒以為大伯父從此就要同他翻臉的時候,屋裡想起範朝暉有些沙啞的聲音:“是我對不起你娘……我原想好好護著她,護著她一生一世……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她……”
“呃?……”則哥兒沒有料到,大伯父居然低頭認錯了。
“大伯父……”則哥兒有些愕然起來,“大伯父……沒有別的解釋嗎?”
範朝暉看了則哥兒一眼,堅定地答道:“沒有。沒有別的解釋。如你所說,我覺得對不住你們四房,所以,立你為世子,算是我對你們四房的一點補償。”
則哥兒不知道大伯父怎麼就認了這個理兒。他心裡一時茫然,一時高興,一時痛悔,一時又有些慶幸。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則哥兒不由有些頭疼。
他揉了揉額頭,有些沒精打采地道:“既如此,侄兒也就放心了。——如果大伯父沒有別的事情,侄兒先告退了。”
範朝暉看了則哥兒一眼,溫言道:“若是不舒服,讓阿藍給你做個紅糖薑湯,好好喝一碗,然後到床上睡一覺,出一身汗就好了。”
則哥兒現在十分後悔自己說了這些話。
大伯父雖然一句重話都沒有說,則哥兒卻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已經深深地傷了大伯父的心。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大伯父,只好如逃兵一樣,飛快地離開了風存閣的頂樓大屋。
範朝暉一個人在屋裡坐了一會兒,想起先前的事兒,又想起則哥兒的異樣,他心念電轉,總覺得則哥兒那裡,應該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但是極重要的事情。
想到此,範朝暉便出了風存閣,來到外院的書房。先命人將自己安插在那同去謝地的五百精兵裡面的暗探叫了過來,在書房的密室裡問了幾句話。
那暗探十分盡忠職守,且記性也十分之好。範朝暉便知道了則哥兒所扮的親兵,曾經單獨離開了謝地王府七八天的時間。這七八天裡,則哥兒去了何處,沒有人知道。
範朝暉聽了這個訊息,心下暗忖,又讓人把劉副將叫了過來,問了一下則哥兒在謝地都做了些什麼。
則哥兒喬裝成劉副將的親兵一起去謝地的事兒,只有範朝暉和劉副將兩人知曉。這件事事關重大,劉副將自然知道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北地唯一的世子繼承人,曾經只帶著五百人馬,身臨險地。
則哥兒單獨出去逛了幾天的事情,劉副將一心想幫他遮掩,便吞吞吐吐地道:“世子在謝地玩得很高興,經常待在賭坊不回來……”
範朝暉看了劉副將一眼,也沒有揭穿他,只是沉聲道:“劉副將,軍中無戲言,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劉副將這才意識到事態嚴重起來,便趕緊站直了身子回道:“回王爺的話,世子有七八天時間單人出去遊歷,下官並不知道世子去了何地。”
範朝暉這才眉目舒展開來,對劉副將和顏悅色道:“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劉副將垂頭喪氣地離開了王爺的外書房,趕緊回到軍營裡去了。——如今他最怕見到世子爺。
範朝暉從外院回到風存閣的頂樓大屋裡,又拿著那兩張小像仔細端詳。終於下了決心,他要親自去江南一趟,會一會這對“安護法夫婦”。
此時北地同謝地,正處於微妙的平衡膠著之態中。
另一邊的韓地,被北地打下了兩年多,如今還是在磨合整飭當中。雖有些成效,卻並不明顯,想是韓地太過貧瘠的緣故。
而江南,若是他所料不錯,以前的江南王秦五郎去世之後,如今的江南王秦東,智不能馭下,勇不能帶兵,仁不能服眾。以前江南王的手下,已經分崩離析,不少人投奔了輝城宋遠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