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等會兒怎麼對範朝風開口。——她確實很想幫雪衣一把。
範朝風等值夜的婆子炊了水過來,便吩咐她們不用再過來了。自己拎進去熱水,去淨房沐浴洗漱。
安解語等了半天,見範朝風還不過來,忍不住睏意上湧,就睡過去了。
範朝風洗完上床,看見安解語已是睡著了,正中下懷,便摟了她枕到自己的胳膊上,也睡了。
第二日一早起來,範朝風就被宋遠懷派人來叫了出去。
臨走的時候,安解語還在高臥。
範朝風便對五萬道:“這幾天城裡不太平。你們看著夫人,這幾日都不要出去了。若是夫人執意要出去,就說是我說得,給我傳個信去。我自會回來,陪夫人一起出門。”
五萬忙應了,又道:“昨兒下了一夜的大雪。咱們院子裡的雪都有一尺多深,更別說外面街上了。早上院子裡的小丫鬟子們忙了一早上,都只挖了淺淺的一條小道出來。夫人看見這樣子,必不會要出去的。”
範朝風點點頭:“機靈點兒。若是有事,要立刻找外院的管事,給我報信。”
五萬和六萬都應了,便送了範朝風出去。
安解語睡到巳時才起來,見範朝風又出去了,就有些悶悶不樂。
吃完早飯,安解語在屋裡百無聊賴,便走到門口看了看。
院子裡的雪被小丫鬟們推到了兩側,露出中間一條窄窄的小路。旁邊的雪堆卻越發大了起來。
安解語一時興起,就叫了五萬和六萬一起去院子裡堆雪人。
江南的院子,不比北地,深宅大院,將內院同外面完全隔絕開來。
江南的院子精緻小巧,內院和外院前後相繼,隔得本來就不遠,且內院都有一面臨街。若是街市繁忙的時候,都能聽見外面的叫賣聲。
只是承義坊裡住的人,非富則貴,內院就算臨著街,平日裡也無人行走,倒是無礙的。
安解語同五萬、六萬,還有幾個二等丫鬟一起,就堆起了三四個大雪人。
想著前世裡的事兒,安解語就拿了幾根胡蘿蔔出來,插到雪人的臉上。又拿了紅豔豔的毛絨圍巾,給雪人圍上。
眾丫鬟見了,不由笑得東倒西歪的。
六萬最興奮,撲過去抱起一個圍了圍巾的雪人。卻是那雪不太緊實,她一撲之下,便將整個雪人撲倒了。那雪便稀里嘩啦倒下來,將她埋了一身。
那滑稽的樣子,連安解語看見都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承義坊安宅外面的街道上,積雪已是被掃到道路兩旁,中間盡有一條小路,能供行走。此時有三匹高頭大馬正前後相繼,小跑而過。正是範朝暉、則哥兒和周芳荃三人。
乍一聽見牆內突然傳來一陣在夢裡聽過無數次的笑聲,範朝暉猛地一下將馬勒住。
那馬奔得正起勁,突然被一股大力勒住了嘴裡的嚼子。那馬受不了突然的刺痛,便縱立而起,長嘶起來。
範朝暉騎術了得,任那馬兩隻前蹄立起,他自坐在馬上巋然不動,只四處張望,尋找那笑聲的來路。
牆內的人似乎聽到了外面街上的馬鳴聲,那笑聲也戛然而止。四周又靜謐如初起來。
範朝暉拉著馬,在原處一動不動,只盡量側耳傾聽,卻再也聽不見一絲一毫的聲音。
則哥兒和周芳荃此時已經跑到前方去了。
則哥兒也聽見了牆內熟悉的笑聲。他望著周芳荃挑了挑眉,周芳荃便笑著微微點了點頭。
則哥兒的心裡歡喜得像要炸開了,卻要極力剋制住自己,不讓大伯父看出端倪。
兩人跑了一小段路,發現範朝暉並沒有跟上來。便都回頭張望,卻見範朝暉正勒著馬,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安宅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