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何川貴在衙門裡當差時,便喜歡濫用職權,張平當初則是因為在戍北軍中剋扣下屬的軍餉被逐了出來。換句話說,他倆也算是一丘之貉了。
如今何川貴為了去贖杜興而慘死,他自然便將這筆賬記到了杜興頭上。
杜興如今還不知何川貴死訊,被張平踹了一腳後惱羞成怒,起身便與他廝打起來。
圍觀的親兵都不敢上前拉,只在旁邊看著。
或者說,他們心裡也有氣,對這場廝打樂見其成。
一盞茶的工夫之後,張平和杜興單膝跪在了主帥郭振邦的營房裡。
郭振邦面色極其難看,顯然是氣極了。
何川貴的死顯然對他的打擊極大。
這會兒他看著大打出手的兩人,只覺得煩躁不已。
他苦心經營的私兵營,原以為是鐵板一塊,沒想到只一夜之間,就鬧成了這樣。
何川貴的死成功挑起了杜興和張平的內鬥,而他們兩人各自的部下,以及何川貴的部下,也因為上官之間的恩怨,進入了微妙的敵對狀態。
這種內部的針鋒相對,在軍中是大忌。
郭振邦從前一直利用幾個將領之間的親疏關係制衡著他們,可他沒想到這塊石頭最後會砸到自己腳上。
另一邊。
於景渡正和容灼在浴房裡沐浴。
氤氳的水汽蒸騰而起,為相隔不遠的兩個浴桶平添了點若隱若現的“屏障”。
“這個郭振邦從前在戍北軍時還算是有點能力的,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帶兵一般。”於景渡朝容灼道:“我記得常將軍曾經說過,此人是個將才,卻非帥才。為將者需要的是勇武,能讓手底下的兒郎們甘心跟著你衝鋒陷陣,但為帥者需要的則是凝聚全軍的能力,運籌帷幄,掌控全域性。”
容灼趴在浴桶邊緣看向他,“他後來是怎麼離開邊軍的?”
“他能力有限,又想爬得更高,最後爬不上去就覺得自己懷才不遇。”於景渡道:“他是主動離開邊軍的,如今想來,或許是找好了這條後路才走的吧。”
“太子找了他統帥私兵營,看起來不是明智之舉啊。”容灼道。
“我朝有點能力的統帥,沒人會冒著誅九族的風險來幹這種掉腦袋的差事。”於景渡道:“這私兵營裡計程車兵或許有被蠱惑而來的,不知道他們背後的人是誰,甚至還以為自己拿的是朝廷俸祿。但這些將官,卻都明明白白知道私兵營乃是大逆不道之事。”
換句話說,郭振邦這些人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郭振邦不會做主帥,卻硬要勉強,結果就是外表看起來鐵板一塊的私兵營,實際上很容易從中擊破。”於景渡道:“只要將支撐著他們平衡的點敲碎,私兵營很快就會淪為一盤散沙。”
於景渡在來豫州之前,便已經將私兵營的癥結所在掌握得清清楚楚。
當然,事情之所以能這麼順利,也得益於太子那個完全不懂行伍的人,卻硬要給自己養一支私兵,到頭來也就是個外行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