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容灼開口,他又搶先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聊聊天。”
從前,段崢一直覺得自己和容灼不可能成為朋友。
兩人雖是表兄弟,可一個財大氣粗胸無點墨,另一個滿腹詩書……
從前的容灼在面對段崢時多少會流露出些許文人的傲氣,這種傲氣並沒有惡意,但落在段崢眼裡便難免會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年少的他為了掩飾自己的自卑,在面對容灼時便會顯得有些刻薄。
可一旦容灼對他的態度轉變了,段崢的尖酸刻薄便也收了起來,有了點兄長的派頭。
“你呢?”容灼問他。
“嘿嘿。”段崢不大好意思地一笑,“自然是喜歡姑娘。”
他長得並不差,雖然五官不像容灼這麼漂亮,卻也稱得上週正。
只是他平日裡廝混慣了,身上帶著點流裡流氣的感覺,便生生將他的氣質壓低了三分。
“那個……”段崢不知想起了什麼,有些難為情地朝他道:“你自己先吃點東西,我去辦點事情,稍後就來找你,行不?”
容灼聞言乖順地點了點頭。
段崢怕他不安,又道:“放心,我叮囑花夥計多照應著點,有事兒你找她便是。”
見容灼應了,段崢這才一溜煙跑沒了影。
他剛走沒一會兒,酒菜便上來了,同來的還有一個姑娘和一個與容灼一般大的少年。
“我不用人陪著的。”容灼忙朝兩人擺了擺手,還從荷包裡取出了段崢給他的金葉子,一人給發了兩枚做賞錢。
“公子不要多想,我們過來就是侍奉公子用飯而已。”那少年忙道。
容灼見他態度不卑不亢,絲毫沒有不該有的媚態,便只當自己想多了,還怪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將那個姑娘打發走了,只留了少年一人。
少年頗為規矩,自始至終只給他佈菜斟酒,多餘的動作一概沒有。
“公子,咱們這樓裡最好的酒當屬梨花白和桃夭,您是想試試哪個?”少年朝他問道。
容灼看著眼前的兩杯酒,湊上去聞了聞,發覺那梨花白還挺衝,於是果斷選擇了另一種。
“這桃夭味兒甜,不衝,很多客人喜歡拿來助興,段公子方才還點了一壺呢。”少年道。
“嗯,確實好喝。”容灼嚐了一杯,發覺這酒幾乎沒有什麼辛辣的味道,入口柔和,帶著桃花特有的香甜,味道確實不錯。
少年見他喝完,便給他重新斟了一杯。
“你在這裡,是專門侍酒嗎?”容灼問道。
“小人什麼都可以做,只要公子需要。”少年坦然道。
容灼本意只是跟他閒聊,被他這麼一說當即鬧了個大紅臉。
“你……”容灼輕咳了一聲,試圖緩解尷尬,“叫什麼名字?”
“小人叫青玉。”少年道:“公子若是喜歡,隨意叫什麼都行。”
青玉語氣雖然平淡,說出的話卻十足卑微,容灼身為一個現代社會長大的人,面對這種境況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不知從哪兒看過的一句話,說很多男人心裡都有一個勸風塵之人從良的執念。
當然有機會勸風塵之人從良的人,除了執法人員,就只有犯法人員了。
所以當時容灼看到這句話的時候覺得特別諷刺,那諷刺感不亞於屠夫勸人吃素。
不過今天他心中還真生出了這個念頭。
但是他知道,在古代社會,很多人的命運比他想象中要更艱難。
所以他不會輕飄飄地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來。
“我……”容灼下意識扯了扯領口,“我再給你點銀子,你幫我個忙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