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色,示意他繼續。
“根據他自己的說法,他覺得在歸玉苑束縛太多,不夠盡興,這才買了人回去。”陳喧道:“前些日子他喝了酒,失了分寸,鬧出了人命。事後他很害怕,找人將屍體埋到了亂葬崗,沒想到辦事的家僕偷懶,屍體埋得不深,被野狗刨了出來,讓人發現後報到了大理寺。”
歸玉苑的小倌身上都有特殊的刺青,仵作已查驗線索立刻就指向了歸玉苑。
裴斯遠看著那份口供,問道:“家裡都查問過了?”
“因為人是突然抓的,所以我派人去詢問時,他家裡的人應該來不及串供。”陳喧道:“基本可以確定,事實與他自己的供述相吻合。”
“嚴興什麼身份?”裴斯遠問道。
“他爹數年前在治水一事上立過功,封了個爵位,這幾年倒是很規矩。”陳喧道。
裴斯遠將手裡的供詞還給他,道:“既然不是什麼難纏的,是不是我就不用跟著摻和了?”
“別啊。”陳喧忙道:“事情目前看來是這樣,但是……我問詢過在歸玉樓帶回來的那些人之後,總覺得有點奇怪。”
“哪裡奇怪?”裴斯遠問。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他們的說法太天衣無縫,而且驟然被咱們抓了回來,按理說是來不及串供的,可他們說的都一模一樣,就像是……提前商量過似的。”陳喧道。
陳喧在大理寺當值多年,參與過很多案子。
在他看來,供詞不怕有漏洞,因為只要是人的供述,難免會因為回憶而產生偏差。而這種偏差,只要有經驗的人,稍加推測便能予以糾正補足。
反倒是毫無偏差的證詞更值得人懷疑。
尤其在涉及到多人的訊問時,證詞出奇地一致,這就更奇怪了,因為依著常理來說,哪怕是共同經歷了某件事情的人,在各自敘述這件事的時候,也會因為思維方式的不同,而選擇不同的角度和細節。
可歸玉苑抓回來的這幾個人,供詞太過相似,單獨看沒什麼漏洞,但一起看便顯得有些詭異。
裴斯遠眸光一黯,問道:“他們這裡頭,有多少人像嚴興一樣買過小倌?”
“買個人回家並不是簡單的事情,不止是銀子的問題,主要是很多紈絝雖然自己好這口,但家裡人未必能接受。所以真正像嚴興這樣將人買回去的,倒也不多,這幾年陸陸續續加起來約莫有十來個吧。”陳喧道。
“這麼多?”餘舟小聲道。
陳喧和裴斯遠同時看向他,餘舟一怔忙垂著腦袋不吱聲了。
“他說的沒錯,十幾個不少了。”裴斯遠道。
“這倒也是,我估摸著歸玉樓但凡像模像樣的小倌,差不多都讓他們贖走了,所以這些年生意才一直被尋歡樓壓著。”陳喧道:“但他們靠著賣人,估計也掙了不少銀子。”
裴斯遠看向餘舟,道:“想問什麼便問。”
餘舟看了他一眼,半晌後才朝陳喧問道:“那別的小倌都還活著嗎?”
陳喧聞言一怔,忙道:“這……尚未來得及查證。”
“去查,把歸玉苑這幾年賣出去的小倌都查一遍,確認是不是都活著。”裴斯遠道。
“好。”陳喧忙道。
“屍體是在哪兒發現的?”裴斯遠問道。
“郊外的亂葬崗。”陳喧道。
“你去找於小侯爺,帶著他們家的狗去轉轉。”裴斯遠道。
“你是懷疑……還有?”陳喧問道。
“不好說。”裴斯遠道:“沒有當然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