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何不等訊息確認了再寫戰報?”陳子明道。
“若趙尋最終安然無恙還好,若他真有個萬一,總要讓陛下先有個準備。”劉璟道。
壞訊息若是驟然傳到京城,難免會擊垮李越,可若是一點點告訴李越,對李越的傷害便可以因為時間的拉長而降低些許。
陳子明聞言便知道了劉璟的用意,一時之間不由心生悲憫。李越與趙尋的感情,他一直看在眼裡,若是趙尋真的不在了,對李越而言必定是極大的打擊。
尤其他此時也心有所屬,很容易由此及彼。
劉璟的戰報,只說趙尋在去往漓州的途中失蹤了,並未提及扳指一事。
戰報是在早朝的時候送到的,李越看過之後只沉默了許久,什麼都沒說。彷彿只要他不聞不問,找到人就還有很大的可能,若他一問便像是確認了這個噩耗一般。
不久後,僱傭兵被全殲的戰報便發往了京城,與此同時劉璟還詳述了那夜反水之人的前因後果,並已經按軍法處置了所有相關的人。
大夏屢遭重創,無力一戰,再次與大餘講和,並割了邊境的城池作為講和的誠意送給大餘。
捷報頻傳,唯一沒有的就是趙尋的訊息。
數日後,陳子明回京,並帶來了趙尋的信物。
陳子明一路風塵,顯然是一進京便直奔皇宮而來,他手裡託著一方木盒道:“自那夜之後,劉帥派人在附近日夜尋找,但至今未有三王爺的下落。臣今日前來,是想將三王爺的信物交於陛下。”
李越瘦了許多,下巴都變尖了,雙目帶著血絲,想來是沒怎麼睡好的緣故。他接過陳子明手裡的木盒,開啟一看,裡頭正是那枚寫著“越”字的扳指。
李越心口一滯,痛的險些暈厥。他還記得那日趙尋送他扳指時說過的話。
趙尋說:“因為我們不在對方身邊的時候,這枚扳指就可以陪著彼此,這樣就等於沒有分開。”
趙尋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捨不得你,和你捨不得我,是一樣多的。”
可如今扳指回來了,趙尋卻不見蹤影。
李越雙目通紅,冷聲問道:“你們既然未曾找到他,為何會有這扳指?”
陳子明只得硬著頭皮道:“這扳指……是在一具屍體上找到的,但是那具屍體因為面目全非,所以無法判斷是否是……”
話已至此,李越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些天來,他日思夜想,那個可怕的念頭在心裡翻來覆去的出現,如今驟然得到了印證,他卻依舊覺得像在做夢。
“你退下吧。”少年開口道。
“陛下……”陳子明還有些不放心。
“退下。”少年突然吼道。
“是。”陳子明聞言只得告退。
殿內只剩李越一人,他手裡攥著那枚扳指捂在心口,只覺得自己那顆心一下子碎成了八瓣兒,疼得他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福喜在殿外候著,終究是不放心,於是冒著被責罵的風險進去看了看。
這才發覺少年倒在地上,面色蒼白,嘴角還滲著血跡。福喜看了一眼地上的一灘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忙叫人去請了太醫。
太醫看過之後,只說是鬱結於心,除了開點湯藥調理,也沒別的法子,還是得看開了才行。可是說看開,又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當夜,李越高燒不退,一直昏迷不醒,可他手裡卻緊緊攥著那枚扳指,即便昏迷了也沒有鬆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