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觸的人少,對這樣凶神惡煞的漢子更是不敢多看一眼,可三個月前,媒人給他那個哥哥陸文說了門親事,正是沈玄青。
陸文是後孃杜荷花和頭一個漢子生的,那個漢子死了後,就帶著陸文改嫁到陸家。
陸谷在想起沈玄青後感到了一點心驚,但想想其實跟自己無關,那是給陸文說的親,他成天吃不飽,還得操心要去哪裡找點野果填肚子,這才是要緊的。
更何況在家裡,後孃除了指使他幹活的時候會喊他,連他那個親爹都不怎麼理會他,陸文定親的事都是聽旁人說才知道。
所以他就算是知道了這件事,回到家裡連一個字都沒問,低頭幹活不說話,也儘量讓自己動作輕點,不然要是被後孃注意到,雞蛋裡挑骨頭都能再給他找些事,幹活還是好的,他最怕捱餓和捱打。
他們豐谷鎮這一帶,媒人跟雙方父母說定事情以後,還要讓兩個年輕人見上一面。
這見面相看也是有規矩的,要在另一戶有女兒或是雙兒的人家裡相會,多是雙兒坐在窗前幹活,漢子假意來這戶人家幫忙做事,在外面院子裡待上一會兒,這樣既互相見過,又不會惹來閒話。
按理來說,雙兒哪能跑到漢子的村子裡去,所以兩人相看的時候是沈玄青到安家村來。
那天陸谷被後孃塞了一盆髒衣服,在去河邊的路上,他遠遠就看見那個高大的身影,於是從另一邊繞了過去。
後孃常罵說他是個喪門星倒黴鬼,陸谷有時候自己想想,好像他也真的沒什麼好運氣,他生怕自己黴運發作,要是不小心惹怒了沈玄青挨頓打那可慘了,所以能避就避。
現在好了,他果然是個倒黴鬼,連替嫁這樣荒唐的事都落在了他身上,後孃還哄騙他說,是好心給他找了門好親事。
要真是好事,又怎麼可能輪到他頭上。
他不知道後孃是怎麼想的,雖然他不認識字,可也知道當初陸文和沈玄青是請人寫了婚書的,人家都說白紙黑字,寫上去事情便定了,婚書上肯定寫的是陸文的名字,不是他的,這種事又怎麼敢亂來。
他不是不明白,後孃無非就是貪圖那二十兩的彩禮,不想退給沈家。
按說沈家給了這麼多彩禮錢,放在哪個村子都是重禮,說明家底是不薄的,誰看都是門好親事,可偏偏陸文卻想悔婚。
別人不知道,陸谷是知道一點的,他六七天前無意中聽到陸文和後孃的對話,陸文好像和鎮上的人往來密切,那人應該是要娶陸文,可陸文當時已經定親了。
他屬實倒黴,無意中聽到這些還讓後孃給發現了,原本以為要捱打,誰知眯著眼睛看他的後孃眼珠子一轉,竟對他笑起來,還抓著他的手輕輕拍打,一副慈母的樣子,卻讓陸谷驚恐不已。
一聽要把陸文的婚事給他,嫁給清溪村的獵戶,陸谷當時就搖了頭,後孃一看,咬牙切齒罵他不知好歹,還使勁擰了一把他胳膊上的肉,疼得他想直想往後縮,也再不敢說他不願。
這還不算,從那天后,後孃就不再讓他出門洗衣服換東西了,只能待在院子裡做針線活,後孃還在一旁時刻盯著他,明顯是怕他跑了或是告訴其他人。
外面依舊熱鬧。
陸谷坐在床邊不敢亂動,偏偏他肚子不爭氣,被外面肉香勾引的咕咕直叫。
一大早他就被後孃拽起來洗漱上妝面,硬是給他穿上嫁衣,替陸文上了花轎,連口吃的都沒給。
他不是沒反抗過,大前天甚至趁夜裡翻牆跑了,省得事情敗露後被沈玄青發現給打死,可他沒跑得了,摸黑剛跑出村子,就被後孃和爹抓了回去。
在柴房裡他被破布塞住嘴,哭泣喊叫被堵在喉嚨裡,恐懼和絕望讓他渾身都在發抖,卻還是捱了頓毒打,那之後連著兩天,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