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被紀秋月抱回房,靈哥兒睡著後,他吹滅燭火自己也躺下,給孩子掖好被角,他出神一會兒才閉上眼睛。
過年各路親戚都來了,但不是所有人都懂看眼色。
縱然見了他和孩子都閉上嘴不言語,可他也知道,他們在說沈玄青,這麼久了,無論沈玄青還是羅標,都沒任何訊息,怕是不太好。
旁人說旁人的,他只當沒聽見,但還是沒忍住,給了幾個說嘴的親戚冷臉看,連話都沒多說幾句。
是人都有三分脾氣,他從小到大都沒這樣過,親戚裡頭還有兩個長輩,本是不應該的,但親戚心虛,沒在這事上跟他計較。
夜色漸濃,陸谷翻了個身,眼睛閉著沒睜開,慢慢就睡著了。
翌日,沈堯青正在院裡盥漱,今天他想去趟豐谷鎮,同丘家還有另外幾家再打聽打聽,那些人住在鎮上,訊息要比他們靈通,早點出門也好,若在豐谷鎮打探不到,還能上吉興鎮問問顧承越,看他堂哥有沒有聽到什麼信兒。
“大哥,這兩天我收拾行李,鋪子該開門了。”陸谷從房裡出來說道。
沈堯青一頓,擰乾布巾擦臉,看過去開口:“今兒我想上豐谷鎮打聽打聽。”
陸谷給自己穿好小鞋子的靈哥兒戴上虎頭帽,說:“嗯,急倒是不急,我先收拾著,再問問雁雁的意思,看她要不要過去。”
“兔子多,再過小半月就能配種,再不賣一些,到時小兔出月了,想和母兔分開都沒兔窩住。”他說完,到房裡端了木盆出來,先舀水給靈均洗臉。
沈堯青潑掉自己的洗臉水,看一眼他,在心底長長嘆一口氣,面上不顯,應聲道:“是該去賣了。”
今年不再給青樓那邊送,後來又出事,鋪子沒怎麼開張,賣得兔子少,家裡自然積攢了一些。
大宅子裡養了那麼多牲口禽畜,豬羊兔子雞鴨都多,要是不賣了,如何掙錢過日子。
陸谷說幹就幹,正月十五已經過去,鎮上不少鋪子都會開門,他不想落下。
當初買鋪子買宅子,是為他們靈哥兒以後唸書,一百多兩銀子,怎麼都不能棄掉。
衛蘭香一看他拾掇東西的利索模樣,就知道攔不住,攔住又能怎麼樣,宅子是花錢買的,總不能一直不住人。
如今家裡長工短工都有,前兩天沈堯青還在和她說,想讓葛春生做長工,如此他在外奔波的話,她和紀秋月就不用那麼忙,在家裡安生帶昭兒就好。
她尋思著短工貴,還是長工划算,她近來精神頭不大好,幹活不比從前,便點了頭,讓兒子看著去辦,自己沒有多管。
離開的時候,靈哥兒在老家玩慣了,又有隻大了一歲的昭兒一起玩耍,上騾車的時候哭了起來,倒是昭兒長大了一點,沒有哭,但吵著要和阿爹去鎮上。
陸谷同衛蘭香和紀秋月道別,沈雁跟著他一塊兒去。
他昨天找紀秋月說話,這次想讓她和昭兒過去,可看見坐在院裡剝花生的衛蘭香發神怔忪,廚房蛋籃子裡還攢著老孃給沈玄青留的雞蛋,說兒子回來肯定要吃炒雞蛋,他沉默許久,還是讓沈雁跟著了,留昭兒在家,衛蘭香要帶大孫子,忙起來好,就不用想太多。
連乖仔也上了車,趴在靠外的地方。
車輪一圈圈轉動,天上的太陽也似這樣,日復一日東昇又西落。
二月初,天暖和了些,但厚衣裳還未褪下,樹林野地裡,細看就能瞧見新生的胞芽。
冬天時下了好幾場大雪,人人都說瑞雪兆豐年,麥地裡麥子逐漸甦醒,片片綠意蔓延出去,看得人眼闊身心舒暢。
大狗在街上走,因有幾分像狼,有些怕狗的人遠遠就避開。
乖仔跟在陸谷腿邊,沒有亂跑,附近多數人認識它,知道是有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