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情緒複雜,假如不是上午江斂替他擋相機的事還歷歷在目,他幾乎都要以為那並不是真實存在與發生的事。
吃完飯以後時間還早,帶隊老師讓練習生們去村子裡走走,攝像老師會全程跟隨,村長便提出讓校長帶眾人去看看村裡的學校,大家都同意了。
雖說是學校,也只有一座矮樓和樓前坑坑窪窪的小操場。矮樓裡就是教室,教室門年代過久,已經有些搖搖欲墜,門邊發黑發光的牆皮已經脫落大半,牆角堆著掉落下來的牆粉。
教室裡的課桌椅已經破舊不堪,卻擺得十分整齊。簡單搭建的講臺前掛著小黑板,被人擦得很乾淨,粉筆盒裡的粉筆已經短得指尖快要拿不住,仍是沒有被丟棄。
有人面露不忍,與身側其他人小聲說話:“我才知道原來海城還有這麼窮的地方。”
同伴笑他不知人間疾苦,“怎麼沒有?”
他們從低矮逼仄的教室裡走出來,路過一扇上鎖的門,校長從口袋裡摸出鑰匙來開門,“裡面是學校的圖書室,書架是村裡人自己動手做的,架子上的書都是別人捐過來的。”
他開啟門讓大家進去看。圖書室與教室差不多大,卻因為書架佔地面積大,所以看上去比教室還要更加狹小。練習生們分批進去,每撥大約七八人左右,林椰在第二撥人當中。
待前一批練習生出來,林椰才跟在其他人身後進入這間圖書室。江斂和明讓在前方低聲說話,林椰緩緩走在他們身後,雖然聽不太清楚對話內容,但也能憑藉飄入耳中的細碎字眼判斷出,那兩人是在說這個簡陋的學校。
書架並排擺放了好幾排,是由許多窄架子拼接而成的長書架。圖書室裡沒有開燈,日光照進來還是有些昏暗,眾人背光穿行在書架間。
有名練習生顧著和同伴講話,一時腳下不察,鞋尖踢在書架邊不知何時掉出來的厚字典上,身體失去平衡驟然前傾,眼看著就要被絆倒在地上,忙不迭地伸手去扶面前的書架。
卻不想那書架沒有被固定在地面,竟然也似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般,在他的推動下朝外倒去。慌亂之間身後其他人只來得及拽穩那名要摔倒的練習生,來不及去扶斜斜倒下的書架。書架倒下的過程中,他們才發現對面還有人。
林椰的視線始終落在江斂身上,也第一時間看見對方身側毫無預兆地倒下來的書架。江斂和明讓雖然是並排往前走,明讓站的是外側,江斂走的卻是靠近書架的那一側。書架倒下來,首先就會砸在江斂背上。
那一瞬間,他腦中只餘有空白,什麼也沒有想,手腳卻彷彿瞬間脫離大腦支配,不再受任何東西控制,而是有了獨立的思維,朝江斂身後跑過去。
書架背後傳來其他人的急促提醒:“小心!”
林椰在那道聲音中將江斂往前推一把,擋在了對方身後。
江斂錯愕回頭,只來得及看見倒下的書架砸在身後人的背上,那些書悉數從架子上掉出來,重重砸落在地上。
林椰背脊驟彎,發出一聲悶哼。
他的臉色瞬時難看起來。
幸而書架沒有碰到頭,沒了書籍的書架也變得不再那麼重,最初砸下來感受到的疼痛,林椰也已經漸漸緩過來。江斂將空書架從他背上扶開立好,闖禍的人慌忙從後方繞過來收拾掉落的書籍。江斂力道極大地扯過林椰的手腕,漆黑的眼眸中有怒意升騰,語氣少見地有些嚴厲:“你過來擋什麼?你不幫我擋,我也能躲開。”
林椰在昏暗的光裡動了動嘴唇,最終也沒能說出“情不自禁”四個字來。假如他實話實話,江斂斷然不會猜不出,他藏在這四個字下的那份感情,那份曾經在他對江斂還沒有任何想法時,就被對方拒之門外的感情。
他輕扯唇角,面上神情重新恢復到風平浪靜,腦中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