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老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倒是沒有想到，這麼長的一段時間過去，所有人都以為周息終於稍微放下了走出來了之後，這個人卻在暗地裡大費周章地追了他幾個星系。
然後來問他和姜尋的死的關係。
鬼老坐直了身體，思索良久，然後沉沉地點了點頭：“……知道。”
他能感覺到，周息的目光一下子就凝在了他的臉上，如果他的表情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那麼這位太子殿下後續的動作可就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
但他沒有說謊。
“……”
周息窩在巨大的沙發裡面，看起來像是放空精神在看著頭頂巨大的吊燈，它裝點華麗用料金貴，如同如數細碎的小太陽一樣，閃得人像要睜不開眼。
明亮的燈光照在周息仰面的臉上，將他的輪廓完全展示出來，因為他本人漠然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真人。
他的腦子裡面一直在回想著前面在那個昏暗的地底，在那個空氣之中都是木頭的腐味和水的潮溼的地方，鬼老的聲音也像是被粘稠的黑暗裹挾，講出來的話語也是沉重的。
“在做什麼？”
他聽到有人說話，聲音中是熟悉的平淡。
於是整個人在幾秒鐘的反應時間之後，突然整個人從沙發裡面坐起身子來。
謝知非一進門就感覺到室內不同尋常的溫暖，似乎是把供暖開得很高，頭頂上的吊燈也是，整個房間裡面都是明亮溫暖的樣子。
但是她還是察覺到了沉默的寒冷。
她看著周息驀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身上搭著的雪白的毯子隨著他的動作從他的身上滑落，露出了男人穿得隨意而慵懶的家居服。
他的表情看起來懵懵的。
謝知非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放在了旁邊單人沙發的靠背上。
一隻手伸出去摸周息藏在毯子下面的手，一隻手蹭去了他剛剛或許是因為生理性不適而流出的一點淚珠。
長時間地看著強光沒有眨眼，周息剛剛眨眼緩解不適之後才想要伸手去揉搓一下冰涼的眼角，但是卻被面前人阻止了。
謝知非蹙眉把毛巾用熱水沾溼，確認溫度沒有問題之後才搭在了周息的眼皮上。
剛剛摸他的手也是冰冰涼的。
看來今天來得不是很是時候，他應該已經找到鬼老了，只是後續的發展可能並不合他的意。
謝知非在心裡悄悄嘆了一口氣，還好前面先找他問到了地址。
放好了毛巾，謝知非彎下腰湊近周息的臉，這傢伙每天作息又不規律，有時候還不好好吃飯，又挑食，還不喜歡運動，但是這張小臉還是這麼漂亮，面板也寬容至極沒有報復。除了眼下反反覆覆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的青色。
拍拍周息的臉，然後又惡趣味地揉了揉，看到對方忍不住皺著眉眼含控訴地看著她之後，謝知非才放開自己的魔爪，站直身體。
然後坐到周息旁邊扯了一半毯子蓋在自己身上。
周息看著這人自顧自地弄完了之後就坐在他旁邊開始擺弄自己的光腦，有點說不出話來。
她心裡有自己的考量，沒有一定要問他。
但是看著她這麼自然地就坐在他旁邊開始擺弄著手裡的光腦，也不知道在那邊跟誰聊天，一下子就聊得熱火朝天，都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周息坐在旁邊愣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挪過去和謝知非貼住。
卡羅爾城晚上的夜晚還是寒冷的，沒有室內的供暖，外面的溫度在深夜像是沒有雪的冬天，又幹又冷，從外面來的她身上猶帶一絲寒意。
謝知非感覺到旁邊這人貼過來之後就自動自覺地把她環抱在懷裡，然後湊到她頸邊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