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沉思片刻,而後胸有成竹地落下一筆。
廖敏之平平靜靜看她,給了她五秒反思時間。
她秀眉高挑,微有得意地覷他——再有一筆,她就有兩條棋路要成功了。
廖敏之動作平平無奇,在某個不起眼的地方戳住筆尖。
賀蘭訣看他落筆去處,再定睛一看,張大嘴巴無聲尖叫。
“啊——”
她要死了。
她提起他的衣袖,把他推開,火速用橡皮悔了一步棋,封住了他的棋路。
廖敏之慢悠悠再挑眉,好整以暇看著她。
賀蘭訣認真捏著自己的下巴。
嚴陣以待。
他目光閃閃,筆尖漫不經心地在另一處畫了個圈——紅子,五筆連線。
賀蘭訣瞪著眼,她這,這輸得很意外啊。
廖敏之指尖轉著筆,平靜神色下掩飾著一抹得意。
他居然也會得意?
她不甘地翹起了嘴巴。
大意輕敵。
“細胞表面積與體積關係限制了細胞的長大。”dy黃的聲音慢慢逼近,在賀蘭訣頭頂晃過,“真核細胞的分裂……”
賀蘭訣手中的鉛筆迅速撒開,正襟危坐,胳膊肘猛然罩住了棋盤,也壓住了廖敏之沒抽走的左手。
那隻白皙修長,指節分明的手攤開在紙上,蹭著賀蘭訣毛絨絨的毛衣外套,微癢,稍稍動彈了一下指尖,又被賀蘭訣的胳膊用力摁住,警戒性地往下壓了壓,讓他別動——賀蘭訣有感覺,dy黃眼神有掃過她。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賀蘭訣擺出了個金戈鐵馬的姿勢,下半身端端正正坐著,半邊身體彆扭著,跨越山河一樣霸佔了廖敏之的桌子。
dy黃的聲音慢慢往後排移動,賀蘭訣才鬆了口氣,鬆開自己胳膊。
廖敏之五指攤開,手背已經被她的胳膊壓得毫無血色,白慘慘的,也壓出了毛衣的紋路。
賀蘭訣看著他那雙漂亮又幹淨的手,想幫他搓搓手背,又沒好意思伸手。
他倒是眼裡帶著團莫名的神色,像笑謔,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在桌子底下揉了揉。
賀蘭訣把玩五子棋的筆記本悄悄從桌面撤下,換了個坐姿,兩隻手撐在了椅子邊緣。
手都藏在桌下,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兩人的手背在某一個動作的瞬間擦過,賀蘭訣撞到面板的溫熱和指骨的硬度——其實也不是沒有過接觸,她之前還擰過他的手背,把他的手掐青了——可那時候滿心只有生氣,旁的什麼都沒想。
但的確不一樣,突然好像細小的電流滋滋而過,放大在耳裡;也像天氣乾燥時啪地一聲靜電,讓人突然驚覺。
這細微心悸的感覺讓人想回味,卻又悵然若失——那一瞬太短暫,腦子也太懵懂,什麼都想不起來。
對於廖敏之而言,棋盤遊戲開啟了一個集體關係的新局面,他不用說話和聆聽就能參與其中——此後賀蘭訣經常跟他玩,五子棋或者象棋和跳棋,也帶著周邊同學參與進來,甚至輪流跟廖敏之來了個pk賽——上帝總會在其他方面彌補他的缺陷,這位平時沉默自持的男同學天賦驚人,後知後覺在班上嶄露頭角。
-
顧超給廖敏之發訊息。
【咱倆吃個飯?昨天宵夜打包了不少在冰箱裡。】
【中午。】
顧超調侃他。
【晚飯不行?】
【不行。】
【你跟賀蘭訣一起吃飯,晚上一起回家,友誼發展挺快啊。下次你倆去食堂,帶著我一起唄。】
廖敏之讓他滾。
賀蘭訣有自己的煩惱,每天在食堂皺著秀眉抱怨,頗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