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這麼一想,好像蕭隱還不是十分的壞,就是為人太過霸道了,沒有什麼忌憚。
她搖搖頭,拿出一隻香膏往臉上抹了些,又想到沈溶,沈溶就不一樣了,他天生的溫和,就算是世家公子,也從來沒有高高在上的姿態。所以,他一定不知蔣震申的事情,倒是沈夫人……想到那天怪異的舉動,陳瑩眉頭由不得擰了起來。
她該如何與沈溶說呢?他就要會試了,也許該等到三月之後吧。
“將我做的鞋子拿好。”她站起來與彩雲道,“去娘那裡。”
趁有空,她偶爾做些繡活。
卷兒被賣掉之後,光是彩雲在服侍,聽老夫人說,她要好好挑一個丫環送過來,陳瑩心想她要求也不高,便彩雲這般的就可以了。
兩人走到隔壁去,誰料呂氏竟不在,一問守門的婆子,說呂氏一大早就去老夫人那裡。
因生著病,老夫人免了呂氏請安,已經有一陣子不出這院門,可今天居然都沒有叫她,單獨去見了祖母,陳瑩很是奇怪,連忙也往上房而去。
老人家睡眠淺,很早就起來了,老夫人已是用過早膳,現坐在海棠紋的靠背大椅上漱了口。在浮山時,她跟鄉里的老婦一樣,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可自從跟陳懷安來到京都之後,看一樣學一樣,慢慢也都習慣了。倒是這大兒媳婦,老夫人瞄一眼呂氏,聽說父母雙亡,是奶孃養活的,可自打陳懷安救了她回來,瞧言行舉止,卻是極為端莊。
興許有人是天生的雅氣,也難怪大兒子非娶她不可。
“母親。”呂氏接過老夫人漱口的瓷碗,放於案上道,“兒媳已好許多了,這些日子勞您操心,瑩瑩與佑兒實在是不太懂規矩。”
“哪裡,你這是胡亂謙虛了,兩個孩子帶出去,誰看得出來是浮山長大的?與京都的一個樣呢。”老夫人笑一笑,觀察呂氏的臉色,她是恢復了些,不過好像只有往前五六分的容色,“我正要給瑩瑩選幾個丫頭,你也來挑一挑。”
“兒媳哪裡懂得這些。”呂氏忙道,“瑩瑩這孩子也不挑剔,還是您做主罷,您選的,她肯定喜歡。”
老夫人就叫幾個丫環進來,左右選了會兒,定了個叫石燕的貼身丫環,還有兩個粗使的,賜名叫紅茗,綠盞。
“這些該是夠了,等到她嫁人,我再選幾個陪房過去。”有些惆悵,老夫人嘆口氣,“今年才見呢,沒想到就要予她選個好姑爺了,我真是不太捨得,也可憐懷林,早早去了,竟是見不到那一天,便是將來佑兒有出息,心裡也是遺憾的。”
呂氏如坐針氈。
她家原是桐州富戶,父親孤兒出身卻勤奮努力,攢下百畝良田,奈何老天無眼,有次外出遇石流死於意外,母親不到兩年追隨父親而去,家中只剩下一個奶孃照顧她。後來遇到桐州發大水,奶孃收拾好細軟帶她逃命,途中不小心跌入河裡……自此後,便是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了,世上像她這般悽苦的也不多吧?
然而這樣的人也容易被嫌棄,呂氏面孔有些發紅,她抵住窘迫,低聲道:“相公總唸叨母親您,他臨走時說,可惜自己不會念書,讓您失望了。”
聽到這話,老夫人不由落淚,她擦一擦眼睛道:“他那麼孝順,就算不念書又如何呢,真是個傻孩子……可惜我是見不到他了,我也不知自己還有多久。許是老了總想起以前,越發覺得屋子裡冷清了,唯有孩子們在跟前才熱鬧些。”
不像陳瑩,她走的時候,陳佑甚至還沒有生出來,老夫人想到大兒子,很是想與兩個孩子再親近親近。
呂氏一怔,隨即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不由心跳如雷,她今日可是要與老夫人說搬出去的,結果……她一時都不知說什麼好,正當左右為難,聽到門口一聲嬌笑:“若祖母不嫌棄打攪您,我可是求之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