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溫氏說兒媳身子不好,別讓哥兒影響你安養。
句句都是為了孫兒好,為了兒媳好,道理上挑不出一點點的錯,顧雲思鬧不起來,鬧的才是“不懂事”。
賈桂在官途越來越順,賈琮也謀了個好差事,賈婷在孫睿身邊也算得寵,許是鬱結在心,顧雲思的身體是一月比一月不如。
顧雲思忍耐頗多,怕孃家擔憂,家書也多是報喜不報憂,偶爾剋制不住提上幾句,單氏回信裡句句擔憂,讓她又是自責又是難過。
順德三十二年、三十四年,是顧雲思日子相對輕鬆的兩年。
顧家功名顯赫,賈家在明面上待她愈發“抬舉”了,哪怕那些虛的,顧雲思心裡都明白,但輕鬆些,總是好的。
這種相對的平和在蔣慕淵被逼死之後就變化了。
顧雲齊受到了打壓,賈家對顧雲思也挑剔起來,這種挑剔,在孫禛登基、著手壓制鎮北將軍府之後,就越發的明顯。
顧雲思甚至收不到家書了,後來,她發現家書都被截了。
與賈家說道理,哪裡說得通,賈桂向著孫禛,顧家討不到好,顧雲思一樣成了累贅。
天寶貳年,戰報傳到京城,北地破城了。
京中都說是顧家通敵,除了當夜死在狄人手中了,活下來的都已經落網,無論男女老幼,砍頭以儆效尤。
顧雲思自是一個字都不信。
“四嬸孃當時已經不在了,六哥在軍中一直被壓著,六嫂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孃家,也虧得如此,沒有第一時間就牽連到,”顧雲思的眼睛裡已經聚著淚水了,她抹了一把,沒有讓淚珠子掉下來,“我拿著一封休書,被趕出了賈家,我當時就只有一個念頭,回北地去,我不信通敵一說,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照顧了她好些年的嬤嬤心疼她,暗悄悄把顧雲思壓箱底的銀票偷出來交還給她,當作盤纏。
長年戰事,朝廷的物價混亂,租輛馬車的銀子都跟現在截然不同,更何況是往北邊去,顧雲思只能走一程算一程。
偏她的身子骨太差,虧得那車把式良心人,沒有貪她那些銀錢。
車把式也是惜命的,走到半途就不肯再往北了,顧雲思那點兒銀錢,也不好意思讓人家豁出命去,只能再想辦法。
“我遇到了我們爺……”顧雲思笑了笑。
顧雲錦知道,這是指的傅敏崢。
這麼沉重的話題,也只有提到傅敏崢,顧雲思能露出笑容來。
前世的傅敏崢是個鰥夫,妻子早產而亡,他沒有續絃,反而是開始了遊歷生活,走了大江南北。
雖說傅敏崢是嫡長子,不該如此任性,但傅太師素來認為“行萬里路”是人生重要的一環,便不阻攔。
傅敏崢曾到過北地,與顧雲宴交好,也受顧雲宴之託,與傅家女眷一道來看望過顧雲思幾次。
這一回,傅敏崢得知北地失守,掛念好友又不信顧家通敵,也往北去。
“當時最不值錢的是人,”顧雲思苦笑,“他買了個婆子照顧我,三人一塊往北,我病一陣好一陣,一路耽擱,也虧得他有銀子,還能請上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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