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府的馬車從東街過,顧雲錦不用細聽,也能猜到百姓們會說些什麼,不禁嘆息一聲:“沒有想到五殿下的後手竟然是這樣的。”
蔣慕淵摟著顧雲錦的肩膀,安慰著輕輕拍了拍。
不止顧雲錦認得那遇難的女童,蔣慕淵亦認得,那夜救火時他見過那孩子,沖天大火映在孩子的眼中,她那麼害怕,緊緊抱著母親的脖子,哭都哭不出來。
沒想到,躲過了那夜的算計,最終折在孫宣手上。
顧雲錦道:“案子怕是不好辦吧?最終也就尋個替死鬼。”
“替死鬼都不好找,”蔣慕淵搖了搖頭,“依我看,毒藥恐怕不是從大殿下府裡流出來的。”
孫宣想要在孫祈的廚房裡安一個能下毒的人,少不得費些力氣,就算真安進去了,他也不會為了這麼點“蠅頭小利”就把暗樁曝露了,極有可能,胡娘子拿回來的點心上並無毒藥。
衚衕里長大的小孩子,左鄰右舍都相熟,爹孃為生計奔波,常常東家吃一頓、西家給一些,他們沒有多少防人之心,不單遇害的女童如此,很多孩子都一樣。
因而,只要對方面善,他們很容易就會吃下對方手中的食物。
那大一些的男孩兒,腹瀉不止,又被嚇著了,聽說衙門那兒問話並不順利,只知他亦用了一塊點心,還沒問出其他的。
很難說昨兒除了胡娘子的點心,這兩個孩子是不是還吃了別的。
點心進了肚子裡,仵作查起來一個樣,左不過是面和餡兒。
如今滿京城的,都在說女童的死與大殿下後院內爭有關,若最後斷作無關,又沒有一個說得通的來龍去脈,只怕不能服眾。
就算抓來了經手人,順天府那裡不能把蕭牆之禍攤開來,睜眼說瞎話,說那歹人吃飽了撐著沒事兒幹……
鬼才信呢!
“大殿下也就是還未琢磨出味道來,等他知道此事與他府裡並無關係,他鐵定追著要順天府破案。”蔣慕淵道。
“聖上恐不會答應。”顧雲錦道。
“是,”蔣慕淵點頭,“豈止不會答應,甚至大殿下還要捱罵。”
皇子傾軋害死女童,這事兒根本上不了檯面,孫祈背一個後院事多的名頭,唯一能做的就是藉此問聖上要些好處,不能光捱罵。
聖上會大事化小,不牽連幾位皇子,自然也不會費力去查到底是誰動了手。
蔣慕淵知道內情,多使使勁兒,倒未必不能坐實孫宣是主謀,但他不能那麼做,因為孫宣原就不是聖上心中的人選。
事情若暴露,孫宣不再有機會競爭皇位,只餘孫祈一個有野心的,又怎麼能逼迫孫睿、孫禛呢?
一旦迴歸到前世一般的風平浪靜,這幾年就白費心思了。
正如蔣慕淵所猜想的這樣,孫祈回到府裡,聽洪雋分析了一番,已有把握問題不出在自己的廚房裡。
“孫睿、孫宣?”孫祈咬牙切齒,“可能是孫禛,也不能排除孫淼、孫駱,他倆看著是不爭,誰知道會不會暗悄悄的……”
洪雋道:“誰都一樣。”
孫祈一怔,問道:“先生叫我吃啞巴虧?”
“南陵未平,仕兒殿下亦安全,即便抓著了證據,聖上應當也不會在此時處置任何一位殿下,”洪雋開解道,“與其和聖上為了是否處置某一位皇子而起爭執,不如您坦然吃個虧,再問聖上謀些好處……”
孫祈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他已經因為後院捱過批了,催漕也早沒戲了,再捱罵倒也不慌,反倒是能有些落到實處的好處,不管大小,總是好的。
可惜,聖上與他把道理說得太透了,他此番也不好以退為進,再提催漕了。
在心中默唸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