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在了眼中,他當然知道剛才的那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若是今日有個男子突然來他面前說要把壽安哄回家去,他大概已經一拳打過去了,顧雲齊還硬壓著脾氣,一來是礙於身份,二來也是顧及顧雲錦。
這樁婚事,蔣慕淵若要強娶,將軍府也沒有其他轉旋的法子。
哪怕蔣慕淵不在意與大舅哥動拳腳,他上頭還有父母,有聖上,有皇太后。
顧雲齊要是圖一時痛快,後續收拾爛攤子的就是他的妹妹了。
可蔣慕淵並不想逼迫什麼,他要跟顧雲錦和顧家其他人說明白,把真心坦坦蕩蕩擺出來,讓他們相信結這門親是對的。
蔣慕淵抬手提起茶壺,把顧雲齊放下的茶盞添了七分滿,緩緩道:“顧姑娘總要嫁人的。”
顧雲齊的眉頭皺了皺,眼中的火焰漸漸小了些。
他當然知道顧雲錦遲早要嫁人的,她再過不久就要及笄了,應該說,嫁人的日子其實不遠了,最多再一兩年,無緣無故在孃家留得久了,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他不能攔著不讓顧雲錦嫁,他怕的是妹妹嫁得不好。
指關節頂著額頭用力揉了揉,顧雲齊的聲音裡滿滿都是無奈:“小公爺,我只有雲錦這麼一個胞妹……”
生母早亡,顧雲錦與徐氏處得不好,因而與父親的關係也生分了。
顧雲齊並非不想改善,可妹妹一年一年長大,他這個做哥哥的,總是尋不到一個和顧雲錦好好交流溝通的法子,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今年,才算是和睦了,顧雲錦好不容易能感受一家人高高興興在一道生活的滋味,顧雲齊很怕她嫁人後重蹈覆轍。
孃家人會遷就她,婆家人可沒有一個勁兒遷就媳婦的道理的。
“壽安雖是堂妹,但對我而言,她和胞妹是一樣的,我能明白你在顧慮什麼,又擔心什麼,”蔣慕淵收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不是我娶,也會有其他人娶。
眼下,我唯一可以跟你們保證的是我一定待她好,我不會冷她、漠視她甚至欺負她,我父母、壽安不會折騰她,你們不用擔心她在國公府裡是不是受委屈了……
直到十年、二十年後,你我坐下來吃酒,你會高興地說把妹妹嫁給我是嫁對了。
總好過,拒了這門親事,你到時候後悔為何不是我娶了她。”
一番話,說得雅間裡的氣氛霎時間沉了下來,失了一開始的劍拔弩張,只剩下連呼吸都壓抑的沉悶。
顧雲齊的目光在蔣慕淵臉上和茶盞水波之間來回轉了數次,他有很多話想說,又一時不知從何開口。
他該質疑嗎?
質疑蔣慕淵只是眼下說話好聽,十年、二十年後的事情又從何保證,可換一個人呢?
換一個人,也是一樣的。
誰也不曉得在漫長的歲月裡會有什麼變化,能直面的只有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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