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範氏拉了撫冬坐下,道:“昨日,你們姑娘在東街上遇上豫二爺兩夫妻,好些人看熱鬧呢!前腳你們姑娘走了,後腳他楊家馬車就險些撞倒人,被人家指著鼻子一通臭罵。”
撫冬訝異,她夜裡聽念夏講了偶遇,但後頭那一截,她們都不知道,她忙問起了胡範氏。
胡範氏是個訊息靈通的,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不曉得那兩夫妻在車上鬧什麼,才叫車把式不小心驚了馬,我估摸著這又是一通心結,街上不鬧,回去對上楊家大太太,肯定也要鬧的。
要我說呢,咱們大太太在對錶姑娘的事兒上,做的不地道,但一碼歸一碼,她對豫二爺真是盡心盡責了。
豫二爺在侍郎府住的那幾年,大太太對他可比親兒子都好,上上下下都看在眼裡的。
結果,豫二爺娶了個咱們太太不喜歡的媳婦,這也就罷了,人家閉門過日子,太太也伸不了那麼長的手。
偏生楊家大太太東扇風西點火的,兩姑嫂鬧得不可開交,不曉得的,還當是我們太太多苛待侄兒了呢。
今日太太回孃家去了,你且瞧著,昨日東街驚馬,楊家大太太能為此在跟我們太太鬧一場。”
撫冬聽罷,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惡人自有惡人磨。
果不其然,楊家裡頭,各個臉色都很難看。
賀氏與楊氏已然言語爭鋒過一場了,前幾回還有楊家的妯娌們打圓場,今日誰都歇了那個勁兒,不摻合這兩人的冤家官司,由著她們大眼瞪小眼。
楊氏氣不平,昨日東街上的意外怎麼能算到她頭上來?
既不是她指揮著楊昔豫與阮馨去顧雲錦跟前討沒臉的,也不是她搶了鞭子抽了那馬的,怪她做什麼?
楊氏深吸了一口氣,道:“出了什麼事兒,你都跟我撒氣,我一年裡也就回來那麼幾趟,我不在的時候,你豈不是連罵我都罵不到跟前了?
與其事後氣勢洶洶地跟我爭長論短,不如管好你那兒媳婦,讓她別自討沒趣。”
賀氏哪裡不惱阮馨,她看阮馨就沒有一處順眼的,表面上是書香出身、出口成章的,實則就是個狐狸精,把她兒子迷得團團轉,自家說什麼都無用。
要不是阮馨昨兒纏著楊昔豫去鋪子裡買金飾,怎麼會遇上那顧雲錦呢?
一旁的汪嬤嬤冷聲道:“瞧姑太太說的,要不是您做事不講究,我們二爺怎麼需要娶那麼一個媳婦回來?石瑛那賤婢還沒找著吧?侍郎府裡出的差池,最後是楊家倒黴,您讓太太怎麼給您好臉色?”
楊氏氣極反笑,還未來得及說話,一旁的徐令婕已然聽不下去,厲聲道:“我母親跟舅娘說話,輪得著你開口嗎?你算什麼東西?”
汪嬤嬤向來以奶過楊昔豫為底氣,當即挺起胸脯:“這兒不是表姑娘可以說話的地方。”
楊氏會對賀氏留一份顏面,卻不會任由一個婆子壓到頭上來,她偏頭看向邵嬤嬤。
邵嬤嬤會意,兩步上前,對著汪嬤嬤就是一巴掌,聲音脆得叫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我邵媽媽在楊家奶老爺、奶我們太太的時候,你還不曉得在哪兒呢!
你也就奶過豫二爺,沒奶過我們姑娘,前後並一塊奶了也就一年而已,敢對我們姑娘指手畫腳的。
刁奴!我呸!”
汪嬤嬤這些年哪裡受過這等氣,當即跳起來要跟邵嬤嬤打成一團,兩人剛互相揪住了衣領子,就聽見內室裡“啪”的一聲脆響,動作不由一頓。
楊氏是回孃家來探望母親的,老太太臥病多年,早就不管事兒了,眼下她們就坐在老太太屋子的明間裡,恐是老太太聽不下去她們的動靜,砸東西示意了。
老太太惱了,楊氏讓邵嬤嬤止了,叫上了徐令婕,一道進去看老太太,理也不理賀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