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一那天傍晚,下了一場秋雨,雨勢頗大,一掃夏日餘下來的暑氣,一下子就涼爽起來。
翌日一早,天空碧藍,真真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紀家往徐家放小定,珍珠巷這兒早就定下不過去觀禮了,但賀禮還是少不了的,由撫冬和沈嬤嬤一道給送去。
侍郎府裡,魏氏一早起來,忙了個腳不沾地。
徐令意是個聽話懂事的,魏氏不怕她說出不得體的話來,徐令婕雖然口無遮攔了些,但她在人前多少還拎得清,只要不點她這個炮仗,一般不會炸起來。
魏氏真正擔心的還是閔老太太,以及那些來觀禮的客人們。
紀家來的是紀尚書的么女、紀致誠的小姑姑董紀氏,她丈夫是一甲出身,在翰林院裡待了幾年後放外做官,這幾年政績不錯,聽說再過幾年就能調回京城了。
董紀氏有誥命在身,又是全福,她模樣端正,圓臉大眼睛,笑起來就一股子親切味道,叫人極有好感。
前回紀家女眷來相看時,董紀氏就陪著嫂嫂們來過,說話做事很是周全的一個人。
依著時辰,董紀氏笑盈盈登門,依照著規矩,說福氣話,插簪,一點兒都不出錯。
新打的金簪子戴到徐令意頭上,魏氏飄飄蕩蕩的心總算是落地了,眼中含淚,強忍著才沒哭出來。
楊氏安排了酒席,請賓客們落座。
魏氏這廂還沒有感慨完,那廂席面上,她就聽見有些不會說話的人胡亂開口了。
有一位婦人的妯娌與太常寺卿金大人府上沾親帶故的,前回王家給金安雅放小定時曾去觀禮,只聽她道:“當日場面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聽說金家大姑娘一直冷著臉,就像是嫌棄王家請的全福夫人不夠體面似的。
可她也不想想,她是低嫁呀,王甫安一個員外郎,能請來什麼樣的全福?
金二姑娘說話就更不好聽了,惹得王家那全福夫人險些就撂擔子不幹了。
事後,王家那兒聽說給那夫人塞了厚厚的紅包才算完事的。
結親結成那樣,與結仇也差不多了。
要我說呢,就是王家不會做人,我們令意多好呀,他們不要,偏要去跟金家攀,活該被人看不上。”
魏氏的嘴角抽了抽。
這話聽著是在誇徐令意,貶低王家和金家,可這是個有頭有腦的人該說的話嗎?
董紀氏還在席上坐呢,哪怕徐令意和王琅婚事告吹不是秘密,但當著紀、徐兩家的面,大談從前事情,這不是跟主人家過不去嘛!
偏那婦人沒有絲毫自覺,依舊再侃侃而談。
魏氏憋著氣,怕席面上鬧起來丟人,乾脆與其他人說話,想把話題引開去。
她才剛開了口,那邊卻又講到了顧雲錦和徐氏。
“侄女兒放小定,那邊也不使個人來,這禮數未免……”
魏氏實在憋不住了,冷著臉打斷了對方的話,道:“一早就送了賀禮來了。”
“賀禮?”婦人輕輕笑了起來,“我還當今日來,能見見滿京城都說模樣好的顧姑娘呢,原來只送了禮物來。”
坐在婦人身邊的老太太清了清嗓子:“這禮數上不對吧?姑太太不來,顧姑娘也不來,這要是不曉得的,還當是她們不想跟紀尚書府裡做親戚呢。”
“哪兒的話,”婦人道,“要是不想做親戚,禮物肯定也不送了。年輕人要臉,許是之前鬧得過了,下不了臺面吧……”
“是呢,畢竟當初是跟侍郎府劃清界限了……”
兩人一唱一和的,聲音不輕不重,幾張席面上坐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別說魏氏臉上難看,連楊氏的臉也青了,這兩人哪裡是來吃酒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