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黃印正閉目養神,時不時咳嗽幾聲,聽見動靜,他睜開眼睛看向夏易,道:“辛苦你了,不止看診,還要煎藥。”
夏易把藥碗放在床頭,笑道:“這有什麼,我直到去年夏天,都還是烏太醫身邊的藥童呢,藥童做的不就是寫方子、抓藥、煎藥的活兒嘛。”
在京為官多年,黃印也認得夏易的父親夏太醫,因而對著夏易,頗有幾分對著晚輩侄兒的感覺。
黃印定睛看了夏易一會兒,笑著搖了搖頭:“你和小公爺歲數差不多吧?年輕就是好。”
夏易聞言一怔,剛琢磨要開口,黃印已經說下去了。
“我昨夜與小公爺吃酒,也是我醉糊塗了,與他說了些原不該說的話,”黃印道,“可如今想來,我不像是與一個年輕人說道了,明明都未及弱冠,你看著通透,小公爺則是穩重,反而是我這個年過四十的,沒點兒踏實樣子了。”
夏易失笑。
黃印自顧自說,夏易就做個聽客,直等到湯藥沒有那麼燙、能入口了,黃印才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等黃印漱了口,夏易才收拾了空碗離開,讓黃印好好休息著。
黃印重新閉上眼睛養神,許是湯藥暖了脾胃,他犯了困,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夢之中,他彷彿又成了當年那個揹著書簍進京趕考的年輕書生,一入京城就遭了賊,身上只剩下十來個銅板,站在繁華的東街上舉目無親又不知所措……
等黃印再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
他沉浸在夢境之中,思緒許久才漸漸回攏。
想到當初那一窮二白、餓了兩天肚子、被同是趕考的曹峰撿回去的自己,黃印想,與他自己的十七八歲相比,昨夜與他說話的蔣慕淵,那些想法、那些心境,當真不似個年輕人。
因著黃印病倒了,豫南府的收尾工作比預計的多花了幾日,直到一切妥當,蔣慕淵才又往荊州府去。
快馬加鞭趕到府衙,裡頭也是熱火朝天的。
春種秋收,哪怕今年的收成不能指望,但能救多少是多少,工部這些時日就沒松過氣。
徐硯對水利有些心得,對農耕就純屬摸瞎,他也就不胡亂指揮,認真聽懂行的官員講解,到田間地頭跟百姓請教,一段時日下來,多少有了些概念了。
他此刻的重心倒不是在農耕上,而且配合是春種的時間,調動人手把堤壩重新修建起來。
而重修最缺的,是銀子。
六年前的重修,徐硯就經手做了稽核、估銷,他很清楚把堤壩修起來要花多少銀子,國庫空虛,這在工部官員之間也不是什麼秘密,徐硯反反覆覆重新修改著計劃,最終還是咬咬牙,不敢在用料上省銀子。
把寫好的冊子交給蔣慕淵時,徐硯背過身抹了抹額頭,暗暗想,得虧有查抄出來的那些銀子,若不然,這堤壩都不知道要怎麼修了。
蔣慕淵從頭到尾認認真真看了,偶有幾處不懂,便開口問徐硯。
徐硯解答一遍,蔣慕淵就理解了,這叫徐硯頗為佩服。
他知道,小公爺在趕赴兩湖之時,就已經做了不少功課了,水情如何看、災後如何做,心裡都有一本譜,即便是碰到與堤壩修建相關的,小公爺大體也都知道。
想當初,徐硯剛到工部任職,頭一次接觸這些時,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蔣慕淵看過了,把冊子放下,勾著唇笑了笑:“才剛剛運回京裡的銀子,還沒在庫裡擺上多久,又要再搬回來……”
話只說了半截,徐硯聽懂了,這是在擔心聖上要不高興呢。
不過,作為臣子,事關聖上,徐硯不好說什麼,只能眼觀鼻鼻觀心的,當作沒聽明白這一句。
蔣慕淵也是隨口說一句,把冊子交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