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說著話,蔣仕煜從外頭回來,聽了幾句,雖皺了皺眉頭,但也沒有反對,而是坐下來,認認真真聽顧雲錦和蔣慕淵說今日在顧家裡頭商量的結果。
幾人出發、如何取道,抵達裕門關時再如何變化……
直到所有的內容都聽完了,蔣仕煜才緩緩開口,道:“我晚上是跟肅寧伯他們商議去了,聽他的意思,晉之會跟著他去。”
蔣慕淵挑眉。
前世北地不曾失守,程晉之自然也就沒有去過,他是在一年後入了右軍都督府,歷練了一年半後去了平海關,跟著肅寧伯的一位老部下研習水師,直至蜀地叛亂,朝廷徵召,他奔赴蜀地,立了不少戰功,卻也馬革裹屍。
今生,蔣慕淵自然不希望好友英年戰死,但將門子弟絕不可能留在京中虛度光陰,程晉之遲早要投軍的。
既如此,與其去平海關、去蜀地,還真不如現在跟著肅寧伯鍛鍊一番。
有他親爹看著,程晉之渾身是膽,也不會脫了韁。
況且,聖上在御書房裡都號召了勳貴子弟奔赴戰場,肅寧伯作為主帥,程家總要有所表示的。
程晉之這個先鋒,也是情理之中。
蔣仕煜又道:“肅寧伯是想斬草除根,除了駐守山口關的狄人,等來年開春,也要給退回草原深處的狄人迎頭棒喝,這場戰事,會拖上幾個月。裕門關是要地,關外的受難百姓會陸續退回關內,你們要尋找親人,不如多花些心思在裕門關內,許是會有收穫。”
顧雲錦頷首應下。
蔣仕煜摸了摸下顎,道:“我倒是走過不少地方,卻不曾在北地領兵,就不胡亂給你們指點了。
阿淵你多聽聽肅寧伯的意見,也聽聽顧家那幾兄弟的意見,他們雖然與你年紀相仿,但到底是北地出身,比你瞭解狀況。
顧將軍和他三弟戰死,若是你們能尋著顧二,聽他的也行,他有經驗。
記得,該狠時狠,該穩時穩。”
行軍打仗,兵法天象陰陽,能說道的東西太多了,蔣仕煜自認這些年也教了兒子不少,也帶他上過戰場,可放他一人去,終究是頭一回。
做父母的,豈能完全放心?
只是,臨時抱佛腳,毫無用處,所有的心得體會,到最後也就是這麼八個字而已。
“天很晚了,回去收拾收拾就休息了吧,”安陽長公主看了眼西洋鍾,交代顧雲錦道,“阿淵忙起來時許是顧不上,你記得寫家書回來,給我們報個平安。”
顧雲錦點頭。
屋外,不知何時絮絮飄起了雪花。
蔣慕淵牽著顧雲錦的手往回走,月光已經不見蹤跡,只燈籠光照明。
新房裡,原本該掛上一個月的紅綢、雙喜都已經撤了,不見白日裡的歡喜。
撫冬站在廡廊下,看著遠遠走過來的兩人,眼睛裡溼潤一片。
顧雲錦回府時就讓人來傳過話了,除了蔣慕淵隨身的行囊,還要收拾她的衣物,念夏明日跟著出發,而撫冬留在府中。
撫冬長這麼大,從未離開過京城,更別說是遙遠的北地了。
在西林衚衕時,她倒是聽隨長房入京的婆子丫鬟們說了不少北地事情,對那遠在天邊一樣的地方生出了幾分好奇、也有了幾分嚮往,她還與念夏說過,往後許是有機會跟著顧雲錦去看看。
可突然間,北地陷落了,顧雲錦要隨著蔣慕淵去北地了。
再是嚮往,那也是狄人出沒之處,撫冬這輩子就見過殺雞殺豬,再大的場面,實在沒有見識過,她怕,但確定了夫人不帶她去,她又失落起來。
想去、不敢去,還不能去……
如此矛盾的情緒交織的,最後餘下的是不甘心和悔恨。
夫人不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