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會被當成死鴨子嘴硬吧。
徐令意什麼都不說,只一遍遍在腦海中描著一會兒要寫的字。
等她走到大案前,細長手指觸及筆桿時,那些雜亂的情緒,那些細碎的聲音,全部都消失了。
只餘下紙、筆、墨,和她自己。
這是徐令意最習慣也最喜歡的。
落筆蒼勁,與姑娘們寫字不同,徐令意的字型大氣,凌厲的筆鋒如刀削劍刻一般。
她不一定是寫得最好的,但絕對是姑娘們這兒寫得最特別的。
阮馨頗為欣賞,沒有讓侍女動手,親自取了箋紙細細看,眼睛晶亮,點著頭道了一聲“好字”。
徐令意微微一笑,抬頭挺胸。
雖然她被所有人當成議親時的輸家,但她也有肯定不會輸的、值得她引以為傲的東西。
不是家世、不是婚姻,是她的這手字。
阮馨對這字愛不釋手,她親楊昔豫,惡顧雲錦,自然對徐家人多幾分親近。
“前回徐大姑娘來書社,祖父贈了你一冊孤本的拓本,”阮馨道,“今日看來,徐大姑娘在書道上的造詣果然頗深,我能在你的字中找到那孤本大家的影子,你練字並非臨摹他人,而是把其他的長處融會貫通,自成一體,短短時日,能得這些體會,叫阮馨佩服不已。”
徐令意的笑容頓了頓。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水平,可她從前也參加過品字會,知道阮馨性格。
阮馨什麼時候這麼誇過人?太反常了。
不是徐令意禁不起誇,而是,不敢被阮馨這麼誇。
徐令意垂眸,道:“不敢在阮二姑娘門前談造詣。”
夸人的面色如常,被誇的也不雀躍自傲,兩人都是一個樣子。
阮馨把箋紙放下,看向徐令婕,道:“二姑娘也寫一張吧。”
徐令婕瞪大了眼睛。
她是依著楊氏的意思,陪徐令意來了,壓根沒有想過要參與其中。
她是從小練字,但心思沒有沉浸在書道上,字跡工整娟秀,卻與徐令意差了一大截。
要是在徐令意之前,亦或是前後都是水平差不多的姑娘,那徐令婕寫了也就寫了,但讓她在徐令意之後寫,這根本就是讓她丟人的。
徐令婕咬著下嘴唇,悄悄翻了個白眼,這個阮馨,怎麼那麼討厭呀!
來了那麼多人,還缺寫字的嗎?
徐家那麼多鋪子做買賣,都沒有買一送一的道理。
阮馨哪裡明白徐令婕的想法,她的想法很簡單,姐姐能寫一手好字,一家出來的妹妹又怎麼會差?況且,徐令婕才是楊昔豫嫡嫡親的表妹,如楊公子那般有才華的,親表妹肯定也是一樣厲害的。
侍郎府這幾個月飽受非議,楊公子也在京中丟了體面,阮馨想趁此機會讓徐家姐妹出個風頭。
阮馨笑盈盈的,以目光催促徐令婕。
徐令婕被她看得頭皮發麻,小性子憋不住了,當即豁了出去。
不就是寫字嘛!
她又不是不會拿筆!
誰敢以徐令意的水準來笑話她,她就讓對方也寫一張,五十步和一百步,誰也別瞧不上誰。
這般不管不顧的脾性,落筆時比平日少了工整,卻也添了幾分霸氣,只一眼看去,倒還真有那麼些意思。
徐令婕放下筆桿,神氣揚揚地轉身要走,剛邁出一步,就聽背後阮馨張嘴又一通誇讚。
一個個讚揚的字鑽入耳朵裡,砸得她暈頭轉向,險些崴了腳。
徐令婕低聲問徐令意:“她是這麼會說好話的人?誇得我瘮得慌!”
徐令意也是一言難盡。
阮二姑娘的名號以才情響徹京城,品味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