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給他吃了多少酒?”賀氏啐了一口,“昔豫不敢說海量,但也不是什麼三杯倒,沒道理吃了點酒就稀裡糊塗了。我看啊,問題就出在酒上頭!”
楊氏一怔,沒有立刻領會賀氏想要表達的意思,便順著問道:“我把他灌醉,再讓我身邊的丫鬟去誤導他?這事兒丟的是我的人,我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這還用問?”賀氏抬手,指尖直直戳在楊氏的鼻尖上,“昔豫脫離了你的掌控,你是不是很心煩啊?
你就是想要在他身邊放個人,以前你打顧雲錦主意,想讓她來替你看著昔豫。
那廂泡湯了,你又惦記上了現在昔豫的那個媳婦,你之前來家裡,讓畫梅都跟他媳婦說了些什麼?
我就算不去打聽,我都能猜到!肯定是在挑撥離間,最好他媳婦向著你,跟我這個親孃離心!
這會兒發現指望不上他媳婦,你就把畫梅安插進來。
你的手怎麼這麼長!你不管你兒子,你管我兒子做什麼?”
楊氏目瞪口呆地看著賀氏。
她知道她們姑嫂不睦,這不睦在她出嫁之前就存在了,這些年,楊氏一直以為,是長年累月的姑嫂爭端才使得兩人的矛盾越來越激烈,可直到這番話噼裡啪啦喊出來了,她才明白了賀氏真正的想法。
賀氏覺得,楊氏搶走了她的兒子。
之前的數年間,楊昔豫是在侍郎府裡唸書的,吃穿用度,比照著徐令崢、徐令瀾兄弟,起居生活,皆是由楊氏看顧。
楊氏自問是在盡姑母的責任,她對孃家侄兒的期望頗高,又一心向著孃家,事無鉅細的照顧是無可厚非的。
但在賀氏眼中,這是“奪子之仇”。
這仇恨多麼可笑!
徐硯依靠自己的人脈,在家裡供著京裡數一數二的好先生,左右鄰居想套近乎把家裡孩子送到家學裡來旁聽,徐硯都以老先生精力有限、教導四個孩子已經是極限來推拒。
學生一多,先生難免顧此失彼,徐硯連鄰居的面子都不給,為的就是讓四個少年郎受到最好的指點與照顧。
楊昔豫的底子和才情是不錯,但能在同齡少年裡鶴立雞群,功課不輸給國子監裡的眾多監生,正是名師出高徒。
楊氏還聽說,魏家那兒對魏氏只接了魏遊一個而頗有言辭,恨不得削尖了腦袋把自己兒子也送來,可在賀氏那兒,這成了一樁錯事、壞事。
她一門心思想讓楊昔豫娶顧雲錦,存的也不是讓顧雲錦看著侄兒的念頭。
她是真真正正看到了這些年楊家在走下坡路,為了楊昔豫的前程,想要給他尋一個有背景的岳家。
信任她的顧雲錦是最合適的。
結果呢,雞飛蛋打,顧雲錦為此與她徹底離心,賀氏又給她定了這麼一個罪狀。
“呵……”楊氏搖了搖頭,笑了,她算是徹徹底底明白了什麼叫做“豎子不足以謀”。
心早就寒了,這會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楊氏一把拍開了賀氏的手,冷笑道:“你乾脆說,我們家老太太都想掌控昔豫,這才讓石瑛尋上了昔豫。
你有臉那麼說嗎?
今兒不是我讓他來的,他來了就鬧那麼一出,我好好的一個丫鬟毀了,你叫什麼叫?
你看不得畫梅,你就打發了,你且看看你兒子怎麼說。”
事情來龍去脈,賀氏本就不佔理。
楊昔豫帶著畫梅去給她回話時,說的也就是那一套說辭,他是絕不會承認其中不妥當的地方的。
賀氏偏聽,又猜忌楊氏,自然跳腳著吵上門來。
她是個無理都要鬧三分的,現在是一灘爛賬,哪裡會輕易作罷。
姑嫂兩人言詞交鋒沒有高低,賀氏氣急敗壞,橫眼瞪向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