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品過味來,不曉得為何昨日還不肯裁新衣的顧雲錦,怎麼一覺睡醒了又轉念頭了,直到顧雲錦把料子往她身上一個勁兒地比劃,她才明白過來。
臉頰一下子燙了,可看著那些時興花樣,吳氏又有些挪不動腳。
她這個年紀的小婦人,都是愛俏的,只是丈夫不在身邊,吳氏平日裡也疏於裝扮,眼瞅著顧雲齊要回來了,她當然也希望能把自己收拾得好看些。
不說要跟朵花兒似的,但也要讓人眼前一亮不是……
吳氏紅著臉讓顧雲錦比劃了一通,錢媽在一旁幫著出主意,怎麼裁剪,怎麼配釦子,款式是什麼樣的,腰線又要怎麼收。
錢媽的手藝不輸京裡數得上號的成衣店的老師傅,眼光也好,言語之間,已然把吳氏裝扮得跟新嫁娘一般俏麗了。
吳氏道了謝,送賈婦人和錢媽離開,剛鬆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就見顧雲錦笑盈盈看著她。
有些心虛的吳氏嗔了顧雲錦一眼。
顧雲錦笑得更開心了:“新衣裳有了,要不要再打些新首飾?過幾天我陪嫂嫂出去買胭脂呀?”
吳氏揚手想拍她,胳膊剛抬起來,自個兒又頓住了:“你說我是胖了還是瘦了?春日裁衣時,我的腰身是多少來著呀?”
“不如問問錢媽去?”顧雲錦道。
吳氏下意識要點頭,見顧雲錦笑得一臉狹促,她的臉越發燙得慌。
“只管笑,你只管笑!”吳氏湊過去哈她癢癢,“你遲早也會有這麼一個擱在心裡的人,我看你還能囂張幾年!”
顧雲錦極其怕癢,當即縮著身子要躲。
姑嫂鬧作一團,引得徐氏打發了沈嬤嬤來看,得知了事情,沈嬤嬤憋著笑回去稟了。
兩人險些笑岔了氣,顧雲錦求饒了,躺在榻子上,一面順氣,一面看著屋樑。
她還能囂張幾年?
她從前那一輩子,往後十年裡,都沒有那麼一個擱在心裡的人。
很久以前,顧雲錦以為自己是懂的,她喜歡楊昔豫的文章,也喜歡楊昔豫給她的禮物,徐令婕告訴她,那樣的喜歡並非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意。
聽的多了,顧雲錦自個兒也誤解了,以為那真是情愛。
直到嫁過去,真正相處起來,在矛盾與變故之中,顧雲錦才一點一點明白過來。
因為不喜歡,所以也無所謂。
楊昔豫多少紅顏,顧雲錦都不會生出惱意恨意,被賀氏送去嶺北,她收拾了行囊頭也不回就走。
這絕不是真的喜歡。
因此,她至今也不知道,把一個人擱在心上,又是什麼樣的滋味。
顧雲錦看著吳氏,吳氏這幾日的喜悅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一如那天捧著信時激動得險些落淚,她是真的歡喜,真的盼著顧雲齊早早抵京。
那樣的神情很是叫人動容,也很叫人羨慕。
中秋前,小花園裡的桂花樹開花了,一夜之間,香氣滿園。
那株桂花好些年沒有人仔細照顧過了,卻格外繁盛,賈婦人笑著說今年的糖桂花有著落了。
月亮一天比一天圓,也一日比一日亮。
十五那夜,一桌子的好菜。
蒸好的螃蟹個兒大,拆開來一看,肉肥黃多。
賈婦人見顧雲錦吃得歡喜,不由笑了:“只看姑娘喜歡蟹黃包子,就曉得你愛吃這個,莊子上新鮮送來的,拿到廚房裡時還吐著泡泡呢。”
顧雲錦一怔,賈家在京郊一帶哪裡來的莊子?
見賈婦人衝她挑眉,顧雲錦這才會意了,這莊子是寧國公府的。
蔣慕淵那人吶,一面往兩湖趕,一面還想著讓聽風給她送螃蟹,他怎麼不乾脆把兩湖水域裡的螃蟹都撈起來送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