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英殿裡,皇子和大臣們還未到,炭盆已經點上了。
蔣慕淵算著時辰來的,沒有等多久,前頭下朝了,人也就陸陸續續到了。
彼此見了禮。
孫祈親切地拍了拍蔣慕淵的肩膀,道:“阿淵辛苦。”
孫宣跟在後頭,心裡想問蔣慕淵回京的理由,又怕顯得太急切,便壓了壓心思,總歸他不問,很快也會有人問。
蔣慕淵知道江南事情緊急,倒也沒瞞著,與兵部關侍郎商量應對之策。
當然,他只說徵兵,不提東異。
即便如此,蔣慕淵也在時不時觀察孫睿的神色,可孫睿那人,在文英殿裡素來端得住,臉上窺不出情緒。
蔣慕淵暗暗想,他與孫睿的彼此算計,有時候真的有些無奈。
他們兩個還真不是誰走前、誰走後的事兒。
蔣慕淵能請週五爺在東異一事上多周旋,先前也讓五爺在南陵、蜀地出過力,但一旦牽扯上需要朝堂上協力的事兒,他根本瞞不了孫睿。
孫睿是殿下,又在文英殿裡坐著,六部衙門的大動作,他一目瞭然。
蔣慕淵想在江南布兵,想把餘將軍的將士都塞到海防上去,無論用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孫睿都會知道,也明白他的目的在東異。
同樣的,孫睿若是想幹官場上的大事,他也瞞不了蔣慕淵。
彼此制衡,餘下的就看那些不在明面上顯山露水的事兒辦得如何了。
關侍郎一臉為難。
江南海防狀況,他豈會不擔憂?
先前傅太師就與他說過戰損的事兒,可現在朝廷哪裡有精力、有銀錢去募兵啊,即便招募了人來,沒船了就是沒船了,造船可不是上下嘴唇碰一碰的事兒。
蔣慕淵低聲道:“總要募兵的,喬靖沒了水師,還有步兵騎兵,蜀地沒有那麼好打。
肅寧伯如今麾下的戰力,未必能吞下蜀地,到時候還是要調兵的。
能調的早調得差不多了,彼時再要兵,還不都是新兵?與其到時候頭痛,不如江南先操練起來。”
“話是這麼說,可……”關侍郎苦笑,“支撐不住啊。”
新募兵士,少不得要減免賦稅,江南本是朝廷稅收與糧食的重要產出地,徵了江南兵,那一來一去,賦稅減少,只見開支增多。
蔣慕淵哪裡不曉得狀況,若非如此,孫睿有怎麼會把主意打到東異頭上去呢?
“除了募兵,也從平海關調戰船和水師到江南,好歹頂一陣。”蔣慕淵道。
關侍郎額上的青筋跳了跳。
他隱隱品出些不對勁來,他覺得蔣慕淵太急切了。
喬靖打不起水戰了,江南缺了水師,一時半會兒看著不成問題。
僅僅是募兵事宜,上摺子就是了,前頭戰事緊,哪裡需要蔣慕淵親自回來一趟。
可蔣慕淵不僅回來了,還想調平海關兵力,這其中就……
上一次,蔣慕淵提議讓肅寧伯藉口打南陵,事實屯兵在中原防備喬靖,那麼這一次,小公爺又是品出了什麼異動嗎?
關侍郎腦子飛快,一下子就想轉過來了:“您是說……”
他沒有說全,只拿手指往東指了指。
蔣慕淵見他猜穿了,便笑了笑。
關侍郎有了底,自然不再說什麼糧草銀錢,垂著眼睛思量一番,道:“我回一趟兵部。”
如此要事,他一個人可安排不過來,他要去找尚書大人商量一番。
這廂動靜,自是人人都看到了。
孫祈和孫宣聽到蔣慕淵建議募兵,亦過來交談了一番,各抒己見。
只是各個都說得很剋制,不管是不是如關侍郎一般探到了底,但沒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