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聽皇太后如此一問,一下子通透了。
笑了笑,顧雲思道:“這麼一說,三姑婆是說過這麼一段的。
她說她年輕時有一好友,很喜歡吃糖的,所以她平日都會在身上帶一些糖,等友人想嚐嚐時,隨時都能取出來一顆。
這個習慣一直留著,所以晚輩們去給她問安時,她也常分糖果的。
那位友人,是皇太后您嗎?”
皇太后眯著眼睛笑了:“難為她這麼多年了,還帶著糖呢!”
顧微的這個小習慣讓皇太后又是喜悅又是感慨,她緩緩說起了她和顧微相交的往事來。
“哀家年輕時脾氣急,聽說她厲害就一定要較個高下,她卻不肯跟哀家比,說是她生在北地,長在軍中,自幼騎馬射箭,不跟哀家這種從京裡來的姑娘爭長短,真要比,那就她射箭,哀家投壺,”皇太后說著說著就啼笑皆非般搖了搖頭,“哀家聽不進去,偏要跟她比,硬搶了她的長弓,才發現哀家連拉個滿弓都拉不開……”
皇太后絮絮說了很多,誰也沒有打斷她,都是認真聽著的,而皇太后的眼睛卻是那般明亮,彷彿說著往事,她就又回到了那個策馬揚鞭的十四五歲,還是一生中最不羈、最恰意的年華。
“老了、老了……”皇太后說完,長長嘆著,“這把年紀了,想起從前就是這樣。顧微當年能百步穿楊、能跟軍中男兒一較高低,老了卻是腳下一滑跌到腦袋就沒了,哀家那時候一天想吃多少糖都無人管,現在,一天一顆,這些人都嘮嘮叨叨的!”
皇太后埋怨一般瞪了向嬤嬤一眼。
向嬤嬤只是笑,不說話。
皇太后說了很多,飲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重新看向顧雲錦。
故人的同族晚輩,這讓皇太后對顧雲錦親切許多,她笑道:“人老了,整日裡琢磨的事情也跟年輕時不一樣了,哀家現在操心的,就是這個孫女要挑駙馬了,那個孫子要娶媳婦了。滿腦子都是各家公子姑娘,年紀對不對得上,性子如何如何的……哎呦,記著記著就混在一塊了。”
顧雲錦的呼吸頓了一拍。
皇太后讓她們進宮來,肯定不會是為了聽聽北三衚衕救火的事兒的,三姑婆的往事,也不是重點,那眼下這一茬,恐怕就是皇太后真正的意思了。
這些日子,天氣寒冷,顧雲錦沒有跟隨兄長們出城騎馬,但京裡的那些傳言,她多多少少都是聽說了些的。
雖然她一直當作無稽之談。
畢竟,那天萬壽園裡,她壓根沒有見到永王妃。
再者,她與小王爺只打過幾次照面,她想都沒有想過,自己會跟小王爺扯上干係。
前世糟糕的婚事且不去說,今生重來,若是可以選擇,顧雲錦自是想在家裡多留幾年的,但她知道單氏和徐氏想替她說個好人家,長輩們盡心盡力的,那她也不胡亂拿主意了。
顧雲錦想著,單氏她們應當會給她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官家子,反正她對婚姻沒有多少奢望,就是搭夥過日子,只要對方人品端正,家裡人講理,能平順地相處,如此一來,也不至於像上輩子一樣,最後讓孃家人替她擔心。
她所求簡單,單氏亦不是個一門心思要高攀的,因而皇親國戚之類的,根本不在她們的考量之中。
外頭的流言,說到底也就是流言而已。
可眼下看來,那些流言似是傳到了皇太后的耳朵裡了。
顧雲錦斟酌了一番,在皇太后點破之前,先一步開口了:“那日萬壽園,臣女是與郡主、縣主一道去賞菊的,並沒有遇見永王妃,也不清楚王妃那日是不是在萬壽園。也許就是一個巧合,正好湊在一塊了,才叫外頭浮想聯翩。”
“你倒是個急性子,哀家沒有點破,你自個兒先說破了。”皇太后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