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刺進了都呼的咽喉,他整個人跪在地上,抬著眼看著顧雲康。
他說不出話來,嘴唇無聲動著,他目眥盡裂的神情都在問一個問題——你到底是誰。
顧雲康手臂往後,抽出長槍,鮮血濺在臉上,他眼睛一眨也不眨:“顧家三郎、顧雲康!”
都呼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這個回答。
邊上的阿獨木倒是聽見了,這個答案成了最後一擊,他死撐著的一口氣,也散了。
阿圖步的營帳,打鬥的聲音一點一點少了,直到消失。
蔣慕淵簡單輕點了人手,準備返程。
雖然無法攻打安蘇汗的駐地,但今夜的勝果已經足夠大了,三個兒子、三處營帳,足以讓安蘇汗焦頭爛額,他剩下的兒子、孫子,內鬥會更劇烈,同時,幾十年裡被安蘇汗壓得抬不起頭來的草原其他部落,隨時會落井下石。
以安蘇汗如今的身體,想扛過這樣的損失,是不可能的。
騎兵突襲,速戰速決,也意味著無法取得大量的戰利品,糧草和兵甲,只能一併燒燬,帶不走也不能給安蘇汗留著。
快速處置完這些,將士們把能帶上的戰友的遺體都帶上。
蔣慕淵領兵返回,阿斯汗那裡,他們已經燒乾淨了,而經過阿獨木的營帳時,又添了一把火,把之前沒有燒完得繼續燒透了。
騎兵重新進了密道,快馬加鞭往南行。
而頭頂上的天,眼看著要亮了。
一直壓抑著,沒有發出歡呼聲的將士們,在回到石林時,爆發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
勝了,大勝了。
第764章 自豪多過遺憾
大笑著歡呼著,可笑著笑著,也有人捂著臉哭出了聲。
大起大落之中,情緒分外容易感染人,剛剛還笑容滿面的將士,不由地也低落了下來。
戰事,不可能沒有犧牲。
作為領兵的將領,能做的是推算最優勢的戰術和策略,把戰損降到最低,可無論有多麼的周密,戰損也不會為零。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從北地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強者,在出發之前,所有人都做好了有可能回不了的準備。
怕死?怕死就不會義無反顧地加入奇襲之中。
而現在,他們回來了,但他們也有戰友,醒不過來了。
有一些人的遺體被兵士們帶了回來,還有一些來不及收殮的,就這麼長眠在了北狄。
昨日還在說笑,今日就已經……
顧雲宴深吸了一口氣,他當然也難過,沒有人會對生死無動於衷,他拍了拍泣不成聲的一個年輕參將的肩膀,道:“如果戰死的是你,你最後會想些什麼?”
參將愣了愣,眼淚還在往下落,話語已經衝口而出:“死前再帶上兩個狄人蠻子!黃泉路上,我還能一打五!”
一句話,逗得邊上所有人又哭又笑。
顧雲宴也笑了,道:“所有沒有回來的兄弟,他們戰死前想的一定和你是一樣的。”
這就是打仗,能打下這麼一場大勝,即便犧牲,自豪也多過遺憾。
蔣慕淵也笑,道:“收起眼淚吧,北地的鄉親們在等我們回去,我們哭喪著臉,哪裡像打了勝仗?”
穿過了密道,重新踏上北境土地時,日頭當空。
北地城上,駱參將背手站著,等候前方的訊息。
他的身邊,驛官也翹首企盼著,心急如焚。
驛官是昨日抵達北地城的,聖上的傳召從京裡快馬加鞭送出來,催著蔣慕淵趕緊回京。
事關兩位皇子,事關南陵的安危,誰敢怠慢?
驛官趕了一路,哪知道蔣慕淵根本不在北地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