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禛膽子不小,相反,他興沖沖的,這些日子實在被悶著了,連這種鬧鬼一樣的環境,都叫他興奮起來。
他甚至在想,改明兒裝神弄鬼去嚇唬嚇唬他那個一本正經的皇兄,不知道孫睿會是個什麼反應。
當然,也就是想一想,孫禛怵孫睿,孫睿冷聲與他說句話,他就能冒冷汗。
眼下還不是蛐蛐逞威風的季節,不同的蟲鳴聲裡,還尋不到蛐蛐的動靜。
孫禛想的也實在,反正離回京還要些時日,案子斷不好,可能兩三個月都要在這破地方耗著,那他就找幼蟲,從現在開始培養,過幾個月,定然能從其中廝殺出幾隻大元帥來。
聽不到蛐蛐的聲音,想尋找就越發不容易,好在孫禛無所事事之餘,最不缺的就是翻土的耐心了。
邊上的蟲子叫聲時大時小,有一陣沒一陣的,孫禛還時不時與親隨嘀咕到底是什麼蟲子在叫喚,一面嘀咕一面尋,不知不覺間,就離住處遠了。
星光不算亮,泥土植被混在一塊,孫禛親手拿著燭臺,蹲在地上,湊近了翻找,只看他的背影,就是個沒有長大的玩心極重的泥腿子家的少年,根本不似高高在上的皇子。
親隨捧著一小竹籠,等著孫禛把抓到的蛐蛐裝進來。
另一人在邊上好聲好氣地哄:“殿下、殿下,您當心腳下,可千萬別摔著,還有蠟油,別沾了手,小心燙著……”
孫禛被他念得煩了,橫了一眼過來:“閉嘴!咋咋呼呼的,嚇跑了蛐蛐,我讓董之望送只母大蟲來,你跟母大蟲打架給我看!”
親隨縮了縮脖子,他知道孫禛就是順口一說,不可能真讓把他和母大蟲關到一處,那不是去幹架的,純粹是送肉,可人對老虎的畏懼是真真切切的,光聽一聽就腿肚子發抖。
孫禛也不起身,一巴掌拍在他腿上:“你去那邊尋。”
親隨趕緊去了。
他們在郡王府住了一陣子,只是走動的範圍小,各處有些熟悉又不那麼熟悉,知道有那麼幾塊地是南陵王在世時造的屋舍,孫璧接了府邸之後,因著僭越拆了七七八八,現如今成了空地,雜草叢生。
這地方蟲子多些,也不會驚攪孫璧,先前給孫禛引路時,親隨也往這裡引。
可他找了一陣,漸漸品出些怪異來。
這些雜草有被人踩踏的痕跡,而且是生生踩出了一條路,只是夜色重,看不出到底通向哪裡。
親隨擔心孫禛好奇之餘惹事,根本不敢告訴他,只低頭找蟲子,全當沒有發現,偏孫禛自個兒尋了過來,發現了這蹊蹺之處。
“難道還有人也三五不時地來找蟲子?”孫禛嗤笑一聲,嘴上這麼說,心裡知道絕不是那麼一回事,其中必有其他緣由,他來了興致,大手一揮,示意兩人跟上,“我倒要看看,會尋到些什麼東西。”
三人沿著那條路往前,走到盡頭,除了黑漆漆的佈滿了植被的山崖壁,什麼都沒有發現。
孫禛抬頭看,撇了撇嘴:“王府依山而建,他們兩父子還真不怕有人從山上懸著繩子跳起來偷盜?要麼扔把火下來,這兒草多,全燒起來了。”
兩個親隨交換了個眼神,心說這地方姓孫,孫璧又是那麼個性格,誰會不長眼在他頭上動土?
孫禛卻摸了摸下巴,哈哈大笑起來:“路走到這兒就斷了,你們說,明日天亮,我們再來看看崖壁,會不會找到能爬上山崖的繩索、藤蔓?那山崖壁上頭會是什麼景色?”
心裡惦記上了崖壁,孫禛倒是沒有興致抓蟲子了,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往回走。
等走出那片廢棄的屋舍,三人就有些尋不到方向了,來時只聽蟲聲,這會兒就抓瞎,孫禛東尋西尋,最後也不躲著巡夜的侍衛,直接走到人家眼前,張口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