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從如今的狀況看,顧雲宴順順當當接下鎮北將軍府,還是欠了火候。
一旦北地守將換人,顧家沒有兵符,如何調動北境騎兵衝進草原?即便顧雲康能引路,新任的守將也未必願意搏這麼一把。
見單氏通透,蔣慕淵也沒有隱瞞,道:“雖朝中也在周旋,但我估算,最多半年要有一個結果——不是尋著路,而是大敗北狄。”
顧雲錦聞言,沉沉看著蔣慕淵,她這時候才明白先前馬車上的那句話的意思。
不僅僅只有顧雲錦在努力,家裡人一樣在為了那條路線而奮鬥。
顧雲康以身涉險,為的就是摸出那條路,帶領兵士們殺向北狄大帳。
如此拼搏,不僅僅是為了累功績,更多的是彌補。
就算把將印交還給朝廷,顧家子弟也想為這幾十年的堅守交出最好的答卷。
顧致澤的選擇已經留了汙點,當日真相,雖是被掩埋在風雪之中,可在顧家人心裡,太過明白,明白到不做些什麼就過不去這道坎。
而蔣慕淵的下一句話,讓顧雲錦的心顫了顫。
“沒有替三舅哥把功績大書特書,是不想讓他太起眼,叫人留心到他不在北地,”蔣慕淵道,“三舅哥孤身入北狄一事,我也沒有稟報聖上,除了我、幾位舅哥、肅寧伯和向大人,無人知曉,我擔心朝中有人作梗,不止壞了計劃,還會害了三舅哥的性命。”
“朝中有人作梗?”單氏攥緊了拳頭。
“小心謹慎些,總是沒有錯的,”蔣慕淵道,“三舅哥能混在狄人之中,是因為他的臉毀了,這麼長的一道傷疤,別人認不出他原本模樣,他又精通狄語,可若是他的狀況被人傳到了北狄帳中,要尋一個臉上有長疤的人,很容易就暴露他了。”
皆是自家子弟,不說與顧雲康相處不多的顧雲錦,單氏這樣看著顧雲康長大的人,心都揪在一塊了。
孤身犯險已是艱難,若是背後再有人捅一刀子,那就是絕境。
偏這事兒是顧致澤惹來的……
顧雲錦的視線停在蔣慕淵的臉上,她心裡有很多個問題,兜兜轉轉的,只是當著孃家這麼多人的面不好開口,她想,回去之後還是要問一問的。
外頭嬤嬤進來,福身道:“韋老先生知道夫人回來了,說是有些進展要與夫人商討。”
顧雲錦應了。
蔣慕淵還要與單氏她們說北地事情,顧雲錦跟著嬤嬤去見韋沿。
行至半途,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她不由頓足轉身看。
是顧雲映追了上來。
顧雲映拉住了顧雲錦的衣袖,一雙眸子凝在顧雲錦身上,一臉的凝重。
顧雲錦明白了她要說的話,輕輕握住了顧雲映的手,道:“我先前應過你,你想回北地,我一定會支援,可眼下還不是時候,我們先等到三哥回來,好嗎?”
顧雲映咬住了下唇。
她進京有些時日了。
京城的繁華,與北地截然不同,這裡對她而言,極其陌生,雖然長房、四房待她極好,顧雲映也願意與伯孃、嬸孃親近,可心底深處,她唸的還是北地。
為了讓她散散心,單氏也帶她出過門,只是服喪期間,行程簡單,開春後一道去西山上求了籤,祈福求平安。
京郊山頭的春花似錦,初初看了,自然也心花怒放,可多看幾眼,終究比不得她心裡的大漠孤煙。
尤其是站在半山腰的山門處,眼前視線遼闊,鬱鬱蔥蔥,道館寺廟的屋簷在綠意裡露出了些許模樣,天湛藍湛藍的,一片生機盎然的春景,顧雲映看了一陣,才發現她面朝著的是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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