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事先預備得多麼周全,各種變化考慮無數,等真的實施起來,終究還是會出狀況的。
只輕重不同而已。
有些能快速扭轉過來,有些卻讓人措手不及,事後只能一樣樣彌補。
就像是他能按部就班、小做更改地讓顧雲錦在自華書院狠狠打一頓楊昔豫出氣,可後來,一樣算不到石瑛摻合進來帶走了阮馨。
孫恪的這次計劃,總體上來說還是順暢的,就是後續讓人吃了一驚。
蔣慕淵看了他一眼,笑道:“雖然說了些不該說的,但最終還是捱罵罰俸,也算是‘殊途同歸’。”
孫恪嗤了聲,牙有些癢。
一如蔣慕淵瞭解他,孫恪也十分了解蔣慕淵,自然聽出了這“殊途同歸”中的嘲諷與打趣。
蔣慕淵揶揄過了,認真思索道:“段保戚的酒量、酒品,眼下還不好說。
若真是自己不知深淺、酒後失言,無論是真心所想還是醉語狂言,跟你都沒有什麼關係。
若,另有人算計他呢?你沒有摻酒水,許是有他人摻了,你沒有讓人引他說胡話,許是有他人引了,更甚者,段保戚什麼都沒有說過,莫須有的罪名罷了。
眼下的重點,不是你怎麼讓成國公父子去的鬱園,而是誰把席間的話傳出來了,還說得那麼細緻。”
孫恪自然也曉得這個道理。
他示意的放話,僅僅是成國公父子醉酒,結果有人添油加醋,愣是把一塊乾巴巴的肉變成了饕餮盛宴,整個京城越傳越熱鬧了。
傳到他這個“始作俑者”都汗顏了。
孫恪摸著鼻尖,道:“此時鬱園那裡也不方便打聽。”
席間到底是什麼一樣狀況,只能去問伺候的人手,可孫恪和蔣慕淵此時都不方便貿貿然參與進去,誰知道眼下鬱園裡留了哪一方的眼線呢。
再說了,打聽了就一定準嗎?
“不如閉嘴,”蔣慕淵淡淡道,“‘殊途同歸’也不單單是笑話你,結果這樣,乾脆隨他去。真有一人在背後煽風點火,他要是不滿意眼下結果,就讓他繼續動作去,動作多了,尾巴就多了。”
聽了這話,孫恪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論心思‘狡詐’,還是阿淵你呀。”
兄弟兩人互相“挖苦”兩句,便不再提鬱園之事,讓小二送了些酒菜來。
按說,成國公父子今日跪也跪了,哭也哭了,聖上打發了人回去,到了華燈初上時,也該下旨定罪了。
可偏偏,直到天色大暗,宮裡的內侍都沒有往成國公府去的。
反倒是蔣慕淵和孫恪散了席,回到寧國公府外頭時,正好遇上了被韓公公打發來尋他的小內侍。
小內侍恭恭敬敬的:“小公爺,聖上尋您呢。”
蔣慕淵與門房上的打了個招呼,又掉轉頭進宮去了。
抵達御書房時,聖上剛剛用過晚膳,正對著油燈看摺子,見蔣慕淵來了,道:“朕尋思了一下午,只罰禁足與俸祿,總是說不過去的。”
蔣慕淵斂眉:“那您的意思是……”
“罰重了不行,罰輕了,那算罰嗎?”聖上讓韓公公把摺子拿給蔣慕淵看,“都在說這事兒呢,都察院講,百姓們也講。
平時那些老百姓不是罵朕罵得很痛快嗎?說朕糊塗,說朕賞罰不分,怎麼現在段保戚跟他們同仇敵愾地罵朕兩句,他們還嚷嚷上了?
他們怎麼不先跟段保戚打一架!”
蔣慕淵沒有接話,只掃了眼摺子,果不其然,這摺子是黃印上的。
彈劾了成國公父子,也說罰輕了不足以平怒氣。
可往重裡罰,能怎麼罰呢?
要蔣慕淵說,這要是能拖出去打板子就解決了,聖上早讓人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