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們擔憂的並不僅僅是顧雲騫,還有去馮家莊接人的顧雲齊他們。
按說,顧雲齊他們該抵達了。
龐娘子備了晚飯,進來道:“路上難行,大抵是因著路況耽擱了,不如先用飯,說不定吃過了,人也就到了。”
幾人都不含糊,由驚雨守著顧雲騫,其餘人皆去用飯。
心裡存著事兒,胃口自然好不了,但也不至於塞不下去。
北境戰事發生以來,顧雲錦適應最多的,就是無論何種狀況下,都能給自己填飽肚子。
若一味牽腸掛肚,不僅毫無幫助,還會拖後腿。
龐娘子在照顧隸哥兒和虎子用飯。
江家雖然寵隸哥兒,但北地的男孩子都是摔摔打打著長大的,隸哥兒吃飯沒有半點兒的公子哥兒折騰勁兒,給什麼吃什麼,大口大口的,根本不要人操心。
虎子也一樣,陳家只是溫飽,養出來的孩子也不挑食,吃飯很利索。
龐娘子一個人看兩個,絲毫不費事兒。
若說兩個孩子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口味上,隸哥兒喜歡北地味道,而虎子就是京城口味。
虎子這幾日開朗許多,顧雲錦又常常與他交流,他漸漸能想起來一些陳家的事兒。
他記得布老虎,記得套圈,記得家門口有一株大樹,都是很細碎的東西,若無人引導,恐怕回想不起來。
或者說,若沒有叫顧雲錦他們存著,再過幾年,這些記憶會更模糊,而哪怕有一日他終究想起來,靠著這些瑣碎的記憶,他也無法尋到父母。
而現在,虎子對於回京見父母這事兒,十分熱衷,雖有隸哥兒這個玩伴兒,他還是整日想尋爹孃。
孩子們吃過了,老老實實跟著龐娘子在院子裡轉悠消食。
葛氏與顧雲宴說著胡婦人救下顧雲騫的經過,正想再去看看傷者,就有官兵來報,說是顧雲齊他們回來了。
這下子哪裡還等得住,顧雲錦等人急匆匆往關口去。
關口上,官兵們查驗百姓身份,問顧雲熙道:“四爺,都是馮家莊的?”
“我是從馮家莊接上的,先前是不是,只能聽他們講了,”顧雲熙向朱氏確認了顧雲映的狀況,道,“我妹妹傷著,我先回去了,有事兒只管來喚。”
這邊一番交談,那些百姓才知道,自稱商戶、帶他們回裕門關的是鎮北將軍府的公子,而被砸傷了腦袋至今未醒的是將軍府的姑娘。
一時之間,倒也說不上汗顏與否,婦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說那對傷人的老夫妻遲早受報應。
顧家落腳的院子裡,燈火通明。
葛氏抱著棟哥兒和勉哥兒又是哭又是笑,再看向被挪進了屋子裡的顧雲映,心裡愈發沉沉。
安頓好了人口,彼此交換了訊息。
朱氏說了顧雲映一行人的遭遇,葛氏講述了顧雲騫的狀況。
顧雲映與顧雲騫兩個傷者,看著是一個比一個遭,只能祈求著祖宗護佑,讓他們捱過去。
睡下之前,顧雲錦又去看了一回。
顧雲騫的燒沒有好轉,整張臉都通紅通紅的。
而顧雲映卻醒了一會兒,她半睜著眼睛看顧雲錦。
顧雲錦發現了,不由驚喜萬分,一面喚葛氏等人,一面與顧雲映道:“我是雲錦,我是六姐姐雲錦。”
顧雲映的眼珠子慢吞吞地轉了一圈,視線卻沒有焦點,不知道落去哪兒了,但她還是聽到了顧雲錦的話,張了張嘴,喃喃道:“六姐姐?我到京城了?真好”
說完了這句話,顧雲映的眼皮子又閉上了。
顧雲錦探她鼻息,確定她只是睡著了,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葛氏打頭進來,急切道:“雲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