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好些年了,斷斷不會認錯。
戰場上生死搏命都沒有怕過的大漢,心頭卻湧起了一陣後怕——還好等到了,還好程晉之還活著,要是沒有撐住,救兵尋來,他如何交代?
褚韞顧不上給程晉之喂粥了,挪到袁二邊上,低聲道:“狀況很不好,沒有大夫看治調理,哪怕熬住了,也會落得一身傷,以後還怎麼領兵打仗。”
袁二道:“先前是找不到,今兒尋到了,定能有法子。”
兩人簡單交換了訊息。
牢裡終歸不是說話的地方,時間一到,袁二跟著劉婦人離開。
劉師爺看著袁二的身影,又把目光落在程晉之身上,他就猜這位不是尋常人,果然如此,也好,有人涉險尋來,能離開這兒,很大機會能活下來。
活著好啊。
能叫喬靖找尋,能讓朝廷想法子來救,必然是有本事的。
等養好了傷,平了這場亂,他劉師爺也算是蹭些功勞,等去了地底下,還能與老搭檔吹噓一番。
不枉此生吶!
袁二隨著劉婦人到了劉家,這才鄭重道了謝,謝她引路,更謝他們父女兩人對程晉之的照顧。
劉婦人道:“也是趕了巧,說來是兄弟命大,要不然,那幾口粥也吊不住。”
袁二以外甥的身份住下,又讓人捎信送回軍中,下落是有了,如何救也要有個章程。
當然,他們可以胡亂行事,硬截囚把人帶走,可那樣一來,喬靖必定會收到訊息,以喬靖那狐狸心思,王琅這顆暗樁就廢了。
別說程家人答應不答應,以蔣慕淵的心性,也斷斷不想走到那一步。
拿著信,蔣慕淵把狀況一一言明:“晉之在酈縣,邊上有一叫褚韞的兵士照顧著,原本縣裡的劉姓師爺幫了不少忙……”
程言之接了信,來回看了兩三遍,深吸了一口氣,道:“小公爺,原想著晉之只一人會熬不住,可他現在有人幫,他沒那麼容易死,斷斷不要為了救他而涉險。”
肅寧伯揹著手,看著地圖上酈縣的位置,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這個當父親的,也算知道要去哪兒給他收屍了,小公爺,莫要強求。”
蔣慕淵笑了笑,沒有接腔。
他作為好兄弟捨不得讓程晉之等死,肅寧伯、程言之他們又怎麼會當真無動於衷?
只是他們處在這個位置上,肅寧伯握著兵符,哪怕心中痛苦,也不敢為了程晉之的命去冒進。
這是與蜀地的戰爭,搏命的又豈止是他程家子弟。
即便是蔣慕淵,在有完全把握之前,也不能動用將士們去一力救援。
翌日,週五爺來了一趟,風塵僕僕的,雖不狼狽,但也全然沒有世家公子模樣。
蔣慕淵與週五爺在大帳裡商議了兩個時辰,才算是定了個可行的計劃。
酈縣那兒,袁二再一次跟著劉婦人去了牢中,把一顆藥丸塞給了劉師爺。
出來時,劉婦人淚流滿面地與小吏道:“我看爹爹的狀況比前幾日更不好了,要有個什麼,勞煩來尋我,我帶他回去。”
回到劉家,天還未亮,小吏來了一趟,說劉師爺嚥氣了。
劉婦人險些倒下去,袁二陰著臉,把白布草蓆丟上板車,去了牢裡,要把劉師爺帶回來收殮。
劉師爺一動也不會動了,袁二拿白布裹了,又看了眼程晉之,與小吏道:“這個看著也差不多了。”
小吏啐了口:“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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