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徐令意,顧雲錦順著就想起了王琅,她記得,王琅後來帶著家人去了蜀地……
既然想到了,顧雲錦也沒有憋在心裡,直接問了:“小公爺打蜀地,可曾遇上王琅家人?”
蔣慕淵挑了挑眉,顧雲錦知道他在蜀地埋了暗樁,但具體身份,他倒是一直沒有機會與她提及。
“幫我們找到晉之的那顆棋子,”蔣慕淵不會特特隱瞞顧雲錦,既問到了,便也答了,“就是王琅。”
顧雲錦瞪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有想到。
蔣慕淵輕聲道:“他現如今跟著喬靖,也算是取得了信任,此番能得知喬靖水軍狀況,都靠他遞訊息出來。”
顧雲錦抿著唇,重重點了點頭。
這事兒要緊,她相信蔣慕淵幾乎沒有跟任何人講過棋子的身份。
“我記在心裡,”顧雲錦道,“其實他是個有才華的,若不是他父親,他該正經走科舉的路子。”
蔣慕淵握著顧雲錦的手,不輕不重捏了捏,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造化和機緣,他能高中,但前世的他,不適合官場。”
顧雲錦微愣,再想了想,倒也明白蔣慕淵的意思了。
王琅才學出色,但他前世在官場上並沒有很好的發揮能力,他當時的性情,其實並不適合這條路。
今生,王琅還是王琅,可他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父親入獄,他不再是監生,也無法入仕,只能離開京城,磨難讓他更懂生活起伏,各種好的壞的經歷,也磨掉了他的很多稜角。
現在的王琅,能做好一顆暗樁,若他能在蜀地戰事中活下來,他的成就會遠勝前世。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人生際遇,誰又能簡單說明白呢。
正如顧雲錦自己,要不是前世吃了那麼多虧,體會了那麼多事,又怎麼會是現在的她呢。
她從前那彆扭脾氣,連顧雲齊都吃不消她,更別提得到皇太后與安陽長公主的喜歡了。
也就只有蔣慕淵會喜歡她。
這麼一想,顧雲錦抬起頭來,靠著蔣慕淵,問道:“小公爺當時對我一眼傾心,若真把那個糟糕性情的我娶回府裡來,怕也會被我折騰得不敢回府了吧?”
蔣慕淵哪裡料到顧雲錦轉著轉著能轉到這一茬去,不由的又無奈又好笑。
他垂著眸子看她,四目相對。
夜黑漆漆的,只蔣慕淵提了盞燈籠照路,昏黃的燈籠光映在顧雲錦眼中,眸子裡含著笑,也映著他。
他知道顧雲錦打趣他呢,他的媳婦兒,最喜歡逗他了。
蔣慕淵放暖了目光,輕輕嘆了聲:“我倒是覺得,會被我煩得無處躲。
當時哪裡是糟糕,分明是缺個掏心掏肺對好的人,又鑽進了牛角尖……”
顧雲錦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她彼時不信任徐氏,當然也把心直口快、向著吳氏的嫂嫂給劃到了一旁,反倒是入京前從未接觸的楊氏與徐令婕,靠“掏心掏肺”抓住了顧雲錦的心。
蔣慕淵若是闖進了顧雲錦的生活裡,她會疏離,卻不見得排斥,因為蔣慕淵和徐氏、吳氏不是一道的,那他就能慢慢地把顧雲錦給捂暖了。
顧雲錦不是不知道好賴,想岔了的人,他好好暖著,就能暖回來。
蔣慕淵柔聲細語地與她說著心意,額頭緩緩抵著她的額頭:“我拿那套哄,又沒有賈大娘、壽安她們給我鋪路搭臺子,定會躲的,偏不願回北三衚衕,又與侍郎府生了嫌隙,哪兒躲去?”
兩人捱得近,呼吸相聞,這麼冷的夜裡,顧雲錦竟是讓他說得臉上發燙了。
偏偏,她自己回過頭去設想,又覺得蔣慕淵極有道理。
畢竟,再怎麼想,好像都無處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