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步拍馬屁,吹捧蔣慕淵厲害,曲甫英勇,何治果敢,把認得的、不認得的,但凡能叫出名號來的都誇一遍,所有的將士們齊心協力真乃國之棟樑;
第三步掉眼淚,對夷陵現狀的痛心,對百姓苦難的痛心;
最終落到實處——討重建銀子。
薛淮溢此人,罵是真罵,哭也是真哭,便是一套一套地步步遞進來討銀子,蔣慕淵也知道對方是真心實意的。
昨夜戰況下,薛淮溢和他手下的官員們的確做好了捨生取義的準備,也敬佩每一個在前頭搏殺的將士,亦痛心受戰火所苦的百姓。
這些情感沒有一絲一毫的摻假,跟討銀子一樣真。
“朝廷有銀子還能虧了你兩湖重建?”蔣慕淵道。
薛淮溢知道被看穿了,他也不尷尬,道:“這不是緊巴巴的嘛。”
“知道緊還伸手?”蔣慕淵反問。
“眼看十月了,戶部要做明年的安排,也要定明年的賦稅,兩湖現如今這樣……”薛淮溢攤了攤手,“是吧……”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薛淮溢篤信這一條,不管好處有多少,他不哭反正就沒有。
饒是蔣慕淵這一宿累得夠嗆,也被薛淮溢的厚臉皮逗笑了,擺手道:“我打仗銀錢都不夠,不伸手問你要就不錯了,你還問我討?你跟京裡哭去!”
“小公爺,”薛淮溢又道,“不產糧,銀子又不能當飯吃,若兩湖能重振天下糧倉之名,與江南一塊蒸蒸日上,您還怕不夠發軍餉的呀?您只要別讓喬靖繼續在兩湖打仗,您跟他打多久,老薛能給您供多久的糧食。”
蔣慕淵睨著薛淮溢,又一次笑了。
第945章 與人有關
蔣慕淵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薛淮溢就沒有繼續遊說,這事兒過猶不及。
他拱了拱手,蔣慕淵忙,他也不空閒,要與夷陵的官員一塊儘早把損失狀況定清楚。
總歸他盡力哭過了,再遞摺子去戶部哭一哭,京裡總不會太叫兩湖為難。
蔣慕淵絲毫不懷疑薛淮溢的能力。
此人搞內政的手段是數一數二的,要不然,蔣慕淵當初也不會想著法子讓吏部把人調來兩湖接手金培英留下的坑。
蔣慕淵往外走了兩步,何治帶著幾個人匆匆來了。
其中一位中年人把一份文書遞了過來,道:“小公爺,您看看。”
蔣慕淵點頭,看著這份軍情戰報。
只寫簡單戰報,曲甫和何治都能擔當,送去肅寧伯跟前並不會有問題,但若是往御書房遞的,這兩位大將的文采就差了些。
原本,曲甫麾下有一個能寫的,可惜昨夜戰死,再無法提筆。
蔣慕淵倒也能一併包辦了,但這樣不是長久之計,就讓何治今兒尋了個人來,先寫上一份,他改一改、潤色一番,有了經驗,再提點幾次,也就夠用了。
眼下這份,粗粗一看,寫得中規中矩。
蔣慕淵從頭看完,沒急著修改,重新和何治確定了戰損。
江南水師損失慘重,雖然在設計於枝江外阻攔喬靖時,蔣慕淵和肅寧伯都明白此戰便是勝了,損失亦十分巨大,但真的看到這些數字,心裡還是沉甸甸的。
那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哪怕戰事意味著會有犧牲,這滋味也不好受。
可昨夜戰局,除了那樣的破釜沉舟,他們沒有更好的選擇,一旦叫喬靖得手,朝廷的損失會更大。
軍報上也寫了戰功。
曲甫斷一臂劈殺霍籍,霍籍的遺體都收回來了,哪怕面目不能辨認,他胳膊上的舊傷還是能確定身份。
蔣慕淵的目光落在段保戚的名字上,問道:“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