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刻,蔣慕淵才感覺到了踏實。
他是真的回家了。
家裡的氣氛,就是如此。
回到屋裡,剛剛還打瞌睡的祐哥兒突然醒了,圓溜溜的眼睛瞪著蔣慕淵,然後嘴角一垂,哇得哭了。
一面哭,一面還揮拳頭,張望著要找顧雲錦。
顧雲錦趕忙過來,把兒子抱在懷裡好一陣哄,看著抽抽搭搭的小東西,她好笑地睨了蔣慕淵一眼:“抱得挺好的?”
吹了還沒有一刻鐘的牛,被混蛋兒子給捅破了。
蔣慕淵好氣又好笑。
沒辦法,誰讓他離開了這麼久,兒子都不認得他了。
寶貝疙瘩一個,還這麼小,兇是不可能兇的,只能好好哄。
顧雲錦給兒子擦臉,柔聲細語地問:“這是誰呀?”
祐哥兒大半張臉都埋在母親懷裡,被哄了會兒,才賞了個面子,側過頭看了蔣慕淵一會兒。
父子兩人大眼對小眼,祐哥兒忽然開始“姨姨娘娘”的亂叫了。
蔣慕淵啼笑皆非,握著兒子的小手掌,道:“叫‘爹爹’。”
祐哥兒不肯,他只挑他樂意的那些叫,蔣慕淵越是讓他叫“爹爹”,他越是不肯,除了“姨姨娘娘”,後頭連“吶吶”、“哭哭”之類的都出來了。
蔣慕淵在信上聽顧雲錦提過,吶吶是奶奶,哭哭是姑姑,小娃兒口齒不清,叫人就很好玩。
哥兒也就一週歲,長公主說了,不著急擰他的發音,等再大些,自然而然就好了。
當然,這麼逗趣的時候也就一去不復返了。
叫做爹孃的又是可惜又是懷念。
蔣慕淵逗了兩刻鐘,收穫了兒子送給他的半張臉的口水,勉強聽到了一聲“爹爹”,歡喜極了。
等奶孃把祐哥兒抱回去歇了,蔣慕淵都沒有回過神來,依舊在品那滋味。
心花怒放,人生樂事,喜得他摟著顧雲錦就不想鬆手了。
沒有那麼好的媳婦兒,哪裡會有那麼好的兒子?
只是可惜,他這一年征戰南北,沒有陪伴妻兒,把十月懷胎時跟自家臭小子養出來的那點兒感情,全霍霍光了。
偏局勢不穩,今兒在御書房裡雖應付過去了南陵之行,但以聖上的脾氣遲早要再提。
他能推自然會推,推不出去的也不得不辦。
如今能做的,就是趁著他在京中的這些時日,儘量多陪伴家人。
扣著顧雲錦的腰,蔣慕淵嘆著道:“要‘委屈’你,再當幾年的世子夫人了。”
顧雲錦聞言,微微一怔,待反應過來,奇道:“前世不是二十八年才承爵的嗎?這才二十三年呢。”
“前世是平定蜀地後承的。”蔣慕淵說完,想了想,又細細解釋了一番。
當時情況與今世有相似之處,但也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那場耗了數年的蜀地戰爭,幾乎拖垮了國庫,一些本就貧苦的地方,百姓生活艱難,在朝廷徵蜀地的時候,就已經出了動盪之事了。
打下蜀地,自然少不得論功行賞。
可聖上能賞寧國公府什麼呢?
蔣仕煜就和蔣慕淵商量了,在聖上開口賞金銀之前,讓兒子承爵,也算晉了,賞過了。
彼時也不是沒考慮到聖上心意,只是當時孫睿地位超然,舅甥、表兄弟關係穩當,考量就少了一步。
今生局勢渾濁,寧國公府自然不會去開那個口。
何況,聖上剛說了欠蔣慕淵封賞,他們再提這事兒,倒像是跟聖上作對似的。
眼下還是以“平穩”為主,不變應萬變。
顧雲錦嘴上道著“可惜”,一副“奸詐小人”模樣,夫妻兩人唱戲似的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