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下清算的真實數目,這是欺君,徐令意不能單獨拿這個主意,她要讓紀致誠把狀況都告訴紀尚書,由紀尚書來做決斷。
但最終結果,徐令意能猜得到。
若聖上真要把銀子挪去養心宮,金鑾殿上死諫的人之中,必然有他們的祖父。
瞞,也是不得已的。
“都說亂世造英雄,但能生活在太平盛世,誰願意去亂世搏生機呢?”徐令意嘆道,“盼著這番風波早日過去才好。”
四方戰事,打時轟轟烈烈,但也算不得真正的亂世,更何況是天子腳下的京城。
暗湧再多,也是暗湧,並非動盪。
可將來之事誰又能說得準?
皇子們再你來我往地鬧上幾架,局面大抵又不同了。
而這對臣子們而言,真是頭痛又操心。
顧雲錦與徐令意說完了正事,又說起了他們這一路遠行。
徐令意聽她字字關切、句句叮囑,打趣道:“真不愧是當了孃的人,什麼事兒都要操一萬個心。”
時候差不多了,顧雲錦起身回府。
到了國公府門房上,聽風探著頭尋她,道:“夫人,聽說再有個四五天,爺就抵京了。”
顧雲錦從馬車上下來,聞言,彎著眼睛笑了。
他們夫妻之間一直有家書來往,對蔣慕淵的行蹤,顧雲錦也是心裡有數。
蜀地清算一事,蔣慕淵在信上隱晦提及,旁人就算看了也看不出端倪來,只有顧雲錦知道他的想法,明白其中暗喻,才能趕在紀致誠啟程之前走一趟尚書府。
回到屋裡,小祐哥兒聽見聲音,扭著頭到處尋,對上了顧雲錦的視線,他激動地手舞足蹈,嘴裡一陣“姨姨娘娘”的叫。
顧雲錦趕緊嘴上安撫了兒子幾句,入內匆匆換了身衣裳,等出來把寶貝兒子抱在懷裡,重重親了兩口,渾身疲憊都散了。
“是‘娘’,”顧雲錦握著兒子的小手,“不是‘姨’。”
祐哥兒學叫人,會念幾個音了,但哪個是哪個,他還有些對不上號。
可架不住嘴巴甜,見人就叫,反正就算叫得不對,也是一群人樂開花的笑。
他喜歡笑,也喜歡圍著他的人笑,除了餓了尿了,整日裡咧著嘴。
念夏是隨著顧雲錦回府的,自是聽見了剛才聽風話,笑道:“過幾日小公爺回來,聽見我們哥兒叫他‘娘娘’,怕是抱著兒子的手都發抖了。”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撫冬樂得不行,笑過了這樁不算,又要去招惹念夏:“小公爺回來了,袁二也就回來了,趕緊催他請個京城叫得上名號的冰人登門來說親吶。”
念夏自打點頭起,叫撫冬笑話了小半年,本就不薄的臉皮越發厚實了。
“請你嫂嫂來吧?”念夏道,“你嫂嫂說親,在小街那兒不是挺有名氣的嘛!正好也叫她來府裡看看,有什麼才俊人就給你也定下,一舉兩得。”
鍾嬤嬤還參與進來湊趣,提了幾個她看好的年輕人,一副要撮合的模樣。
撫冬說不過她們,只能做鬼臉撒嬌。
顧雲錦笑著看她們打趣,聽祐哥兒“噢噢”的叫。
不管外頭是風是雨是晴,也不論孫禛的死給未來造成了多大的未知和偏移,她在抱著兒子、和親近的人在一塊的時候,心裡是歡喜的,也是踏實的。
她太喜歡這種感覺了。
為了守住這份歡喜,無論能力高低,她都會不遺餘力。
六月伊始,征戰了一年有餘的將士們回朝。
聖上的身體比前幾日好了些,沒有跟前回一樣交由兒子出面,而是親自在廣場上迎肅寧伯和成國公,讚揚他們的勞苦功高。
成國公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