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梁辰又在車裡坐了兩個小時,看了一部電影。
當電影片尾曲響起,她發覺自己根本不知道電影講了什麼,乾脆提起包走了出去。
在機場又等了半個小時,梁辰盯著時鐘一點點地走。
夜半時刻,機場依然有許多人,有的正在唸念不舍地耳語,有的也跟梁辰一樣焦急地等待。
她扯了扯口罩,找了個沒什麼人的地方坐下。
一分一秒似乎都被掰成了幾百份,真是煎熬。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近了,梁辰突然聽到機場廣播。
廣播說了什麼?梁辰似乎沒有聽清。
從紐約飛往帝都的umxxx航班飛機故障,無法降落?
無法降落?
聽錯了吧。
梁辰怔怔地看著led大螢幕,對著手機上的航班號一遍遍校對。
一個字母一個字母,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校對。
校對了無數遍,梁辰抬起頭,臉色煞白。
她的手抖了起來。
她不信。
半個小時過去,到了陸景所坐航班應該降落的時間,梁辰拿出手機,給陸景打電話。
第一遍,打不通。
第二遍,還是打不通。
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
梁辰抬頭,看見一群記者正朝著這裡奔來。
他們為什麼要來?
大半夜不在家睡覺來這裡幹嘛?
梁辰試圖攔住一個記者,可是他們根本來不及仔細看看這個戴著口罩的女人是誰,一心只想著剛收到的訊息。
飛機故障,無法降落。
飛機上有兩百二十三名乘客。
那兩百二十三名乘客裡,有陸景。
梁辰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著記者走的,她只知道,人流多的地方,或許陸景就突然出現,朝著她揮手了。
機場的記者越來越多,有些與梁辰一同來接人的甚至已經蹲地哭了起來。
梁辰如同傀儡一般,隨著那些情緒激動的人,一步步走向那個原本該是陸景出來的通道。
她站著,一言不發。
隨後,她聽見有人說,飛機準備硬著陸。
硬著陸。
梁辰不知道硬著陸是個什麼概念,她只看見周圍許多人的臉都被淚水糊花了,可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乾乾的。
一切如常,只是心臟跳得特別快。
時間在這一刻,才是真的變得無法衡量。
她不知過了多久,機場爆發喧鬧。
——飛機硬著陸時,失控衝出跑道。
耳邊喧鬧的人聲,眼前紛雜的人影,都變得模模糊糊。
這個時候,梁辰卻在想,如果當初,她沒有遇到陸景,沒有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他就不會坐這一班飛機回來?
梁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這些,她應該相信,陸景沒事。
即便身邊有人嚎啕大哭,記者蜂擁而至,她也該相信,陸景沒事。
甚至,有聞訊而來的親屬衝了過來,撞到了梁辰。
她重重摔在地上,冰涼的地板撞得她臀部生疼,可怎麼也比不上胸口的痛。
她回頭看通道,那裡擠了許多人,隔著警戒線,嚎啕著,嘶喊著,撕心裂肺。
機場人員圍了一層又一層,奮力維護秩序,說著安撫的官話,可這一切在痛失親人的家屬面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在梁辰眼裡,這些畫面一幀一幀,像電影一般。
她突然想起,剛剛看的那部電影叫做《珍珠港》,這一刻的畫面好像和電影有些重合。
不太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