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送炭於錦上添花,絕對是天壤之別。
所以如今關隴上下對於李績之看法很是統一,不需過多擔憂,只要捨得將自己手中的利益分潤給李績,令其滿意即可。反正一旦兵諫成功,關隴將會將新任太子挾持為傀儡,如貞觀之初那般重新佔據朝堂,攫取整個天下之利益,又豈會吝嗇分潤給李績一些?
長孫無忌放下茶盞,手指在書案上下意識的敲擊幾下,緩緩說道:“李績之傾向,存於其心,旁人很難扭轉,成敗皆天意也。但吾今日將諸位請來並非是商討李績立場如何,而是想要問問……東征大軍之中的關隴將校兵卒預謀起事,此事在事先,有誰知道?”
他一雙眼睛精光閃閃,臉頰的肌肉抽搐幾下,顯然壓抑著憤怒,繼續問道:“程咬金素來對李績馬首是瞻,薛萬徹早已表明支援東宮的態度,程名振、阿史那思摩等人保持中立,此等局勢之下,貿然起事出了自尋死路,將關隴僅餘的實力徹底葬送之外,哪裡有一絲一毫成功之可能?”
堂內鴉雀無聲,只要長孫無忌漸高的聲音在迴盪。
目光從面前一眾大佬臉上一一掃過,長孫無忌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盞蓋子“噹啷”一聲,而後幾乎是咆哮著憤然道:“最重要的是,為何直至此刻,吾這個被你們推上來的所謂的‘關隴領袖’,才從戰報當中得知此事?若此番起事並未失敗,反而成功,是否意味著這些關隴兵卒直抵長安城下之時,吾才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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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才是重中之重。
身為關隴領袖,東征大軍之中關隴籍的將校兵卒相約起事,他卻毫不知情,著足以顯露他對於關隴已經漸漸失去掌控。
而且背後謀劃者的用意更加險惡,若是起事成功,當這些軍隊直抵長安城下之時,他這個關隴領袖要如何面對這樣一股強悍的力量?
要知道,東征大軍之中的關隴軍隊幾乎是關隴各家最後能夠掌控的精銳軍隊,與他潛返長安之後倉促組織起來的這十餘萬烏合之眾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到那個時候,是否就意味著他這個關隴領袖、兵諫發起者,卻不得不屈從於真正掌控這支精銳軍隊之人?
這是對他權威地位肆無忌憚的挑戰!
兵諫尚未成功呢,自己陣營之中卻率先有人打起了擁兵自重、分庭抗禮的主意,簡直豈有此理!
他這一番咆哮,面前諸人盡皆面色難看,卻無人說話。
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主”,無論從威望、地位、能力、勢力等等各方面,長孫無忌都是當之無愧的關隴領袖,這一點毋庸置疑。然而現在居然有人想要挑戰長孫無忌的地位,至少也是不甘附庸,且在如此關鍵之時刻,影響非同小可。
這已經不是能否挑戰成功的問題,而是隻要又這樣一個人站出來了,便意味著關隴內部的分裂勢頭已經到了不可遏制之關口,稍有不慎,便會使得整個關隴聯盟分崩離析。
但這個人是誰?沒人知道。
所以誰也不敢說話,以免招致嫌疑……
令狐德棻雪白的眉毛掀動一下,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沉聲道:“臨陣對敵,最忌內鬥不止,若無真憑實據,此事還是告一段落吧。關隴聯盟百餘年,各家之間同氣連枝、糾葛頗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還是應當予以足夠之信任。”
他其實不大在乎這次兵諫,所以令狐家實質上未曾參預其中,但關隴團結與否卻牽連甚廣,他再是不在乎,亦不能視如不見。
長孫無忌依舊怒氣勃發,但心底其實並未有表現出來那般不可遏制。他這一輩子在權利爭奪當中浮浮沉沉,見慣了人心自私,明白門閥追逐利益之本性,自不會認為所有人都理所應當圍繞在他身後以他馬首是瞻的同時,還會具有大公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