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世家門閥開刀,滎陽鄭氏即將面對的是何等險惡之局面。
但從水師所爆發出來的強橫戰力來看,鄭仁泰對於晉王成事之機率估測極少,而一旦失敗,就要面臨李承乾的清算,這可不僅僅是老老實實等著削弱權力那麼和風細雨……
說一千道一萬,時代變了,屬於世家門閥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
故而,他長久沉默之後,斷然拒絕宇文士及,沉聲說道:“吾之身體,不堪重負,不能上陣殺敵為晉王效力,還請郢國公另選賢能,承擔重任。”
宇文士及一顆心沉下去。
沉吟良久,觀察鄭仁泰神色,見其意志堅定很難說服,只得退而求其次:“若如此,倒是老夫魯莽,讓將軍為難了。不過如今晉王殿下危在旦夕,函谷關之安危太過重要,即便將軍不能親身前往坐鎮,可否派遣鄭氏族中私軍趕赴函谷關?”
既然感受到了鄭仁泰的抗拒,自然不難猜出其心中已經對晉王漸漸失去信任,這是極其危險的,因為鄭仁泰隨時有可能轉頭李承乾那邊。
相比於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陽盧氏等等山東世家,滎陽鄭氏或許勢力並不強橫,但其所在之地所太過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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滎陽附近皆在鄭氏勢力範圍之內,一旦其背離晉王、轉投李承乾,當可放開整個勢力範圍,任憑水師透過,可直接逼近洛陽,以當下洛陽之守軍,如何抵禦戰力強悍的水師?
洛陽失陷,水師兵鋒可直抵函谷關,屆時晉王一派將毫無轉環之戰略餘地,只能與函谷關死戰。而長安必然不會坐失良機,一旦東宮六率自西邊猛攻潼關……便是腹背受敵、甕中捉鱉的必敗之局。
宇文士及有些緊張的盯著鄭仁泰,等著他的答覆。
心底甚至已經在盤算萬一鄭仁泰拒絕,自己是否要聯絡其餘山東世家,再度募集軍隊給予鄭氏雷霆一擊,將滎陽一地完全置於掌控之下,確保洛陽之安全。
鄭仁泰不知宇文士及心底已生殺機,思忖良久,終於緩緩頷首:“稍後,吾將派遣伍仟私軍趕赴函谷,協助守關。”
山東世家數百年來同氣連枝,彼此在政治、軍事、婚姻、經濟等等方面盤根錯節,早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整個山東世家都全力以赴的支援晉王,若滎陽鄭氏敢反水,說不得就要遭受其餘各家的全力打壓。
門閥之間的鬥爭,往往不必沙場爭雄來得溫和……
說不得未等晉王戰敗,滎陽鄭氏已經被其餘山東各家聯手覆滅……
宇文士及暗暗鬆了口氣,攥緊的手掌鬆開,欣然道:“將軍果然識大體,滎陽鄭氏之貢獻,晉王殿下也必然銘記於心。”
鄭仁泰微微一笑,淡然道:“晉王殿下乃是先帝屬意之儲君,更有先帝遺詔在手,吾等既然忠於先帝,自當竭力輔佐晉王登上大位、承嗣宗廟,此分內之事,何敢言貢獻二字?郢國公言重了。”
宇文士及也知道此等空口承諾根本不可能打動鄭仁泰的貞觀勳臣、百戰宿將,只得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事,話鋒一轉,目光灼灼的看著對方問道:“如今水師艦船正沿著黃河溯流而上,雖然鄂國公派人延誤,卻也不能抵擋許久,萬一其行至半途驟然對滎陽發動進攻,不知將軍何以應對?”
板渚一戰,鄭仁泰大敗虧輸,身負重傷,旋即便返回滎陽閉門不出,顯然心中另有打算,若非自己今日親自登門遊說,滎陽鄭氏到底何去何從,尤為知曉。
但無論如何,鄭仁泰已生怯戰之心,這是毋庸置疑的。
萬一其畏懼於水師的強橫戰力,自知不敵,不願整個滎陽鄭氏陷入滅頂之災,會否在水師驟然猛攻之時徹底擺脫晉王一系,向水師屈膝投誠?
如果鄭仁泰有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