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懷讓語氣恭謹。
其實說起來,豆盧家之門庭閥閱較之丘家亦是不遑多讓,甚至猶有過之。豆盧家祖上可追溯至鮮卑慕容氏。後燕北地王慕容萇投降北魏,授長樂郡守,被賜性“豆盧”,鮮卑語中有“歸順”之意。
豆盧懷讓的父親豆盧寬乃是隋文帝的外甥,身份尊貴,只可惜不受重用,僅為梁泉縣令。高祖李淵於太原起兵,豆盧寬跟從蕭瑀歸順大唐,被授予光祿大夫。大唐平定關中之時,豆盧寬有從龍之功,及至貞觀初年,遷任禮部尚書、左翊衛大將軍,封芮國公。
然而豆盧家看似功高爵顯,實則從未能夠進入中樞、掌握實權,即便是豆盧寬左翊衛大將軍這個看似軍權在手的職位,當時亦難以掌控全軍,要受到丘行恭分權、節制。
畢竟,自投降李唐之日起便一直在李二陛下麾下作戰的丘行恭,那才是李二陛下真真正正的心腹親信。等到豆盧寬年紀一大,李二陛下便直接任命丘行恭為左翊衛大將軍。
只不過丘行恭生性嚴酷、行事恣意,屢遭彈劾,官職更換無數,每每甫一上任便即罷免。只不過李二陛下念其功勳,往往罷官未久,便立即又將其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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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丘行恭擔任左翊衛大將軍之時,豆盧懷讓便身在軍中任偏將,正是丘行恭將其簡拔栽培,才在之後使其坐穩左翊衛大將軍之職位,手掌一衛之兵權,宿衛京師,成為帝王心腹。
故而,豆盧懷讓始終對丘行恭尊敬有加,始終以“大帥”稱呼,以示尊敬。
丘行恭飲茶,淡然道:“最近京中不靖,風波迭起,豆盧駙馬可曾耳聞?”
豆盧懷讓小聲道:“大帥可是指關於陛下在遼東負傷之流言?”
他乃名門之後,家族雖不曾掌握實權,但是威望不低,其父是隋文帝的外甥,他自己更是尚高祖皇帝之女萬春公主,被敕封為駙馬都尉。
丘行恭頷首,道:“正是。”
豆盧懷讓略作沉吟,他是信任丘行恭的,故而亦不避諱,道:“空穴來風,怕是未必無因。”
陡然之間這股流言便在長安城內甚囂塵上,若說完全無憑無據,怎麼可能?而且朝廷雖然這些時日極力抓捕造謠之人,卻一直未曾正式予以闢謠,更為公開否認,誰還能不清楚其中之真假呢。
不過即便是真,但李二陛下到底是否如同流言那般“誤中埋伏,被敵軍射傷眼目”,卻沒有幾人相信。
丘行恭將茶杯放下,一雙眼眸看著豆盧懷讓,緩緩問道:“時局緊迫,大變在即,豆盧駙馬何去何從?”
豆盧懷讓手中婆娑著茶杯,沉吟不語。
他豈能不知丘行恭之立場?
固然丘行恭追隨陛下多年,立下許多汗馬功勞,但是其人殘酷暴戾,並不為陛下所喜,平素行事更是恣意妄為,屢遭彈劾,官職一直未能與其功勳相匹配。若非申國公高士廉對其賞識,栽培有加,焉有丘行恭之近日?怕是老早就被李二陛下遠遠的發配除去,任其自生自滅。
然而丘行恭最終卻受到長孫無忌之引誘,背離高士廉,轉投關隴門閥之懷抱,希望能夠更進一步,順帶復仇房俊。
可誰也未曾想到,長孫無忌將丘行恭拉攏過去,利用之後便棄若敝履……
東宮因為有房俊在,太子亦是仁德寬厚,不可能接受殘忍暴戾的丘行恭,關隴門閥將他棄若敝履,自然亦不會再予接納。朝中勢力就那麼幾派,山東世家、江南士族盡皆站在東宮一方,丘行恭意欲東山再起,哪裡還有更多之選擇?
毫無疑問,丘行恭今日前來,必定是為了荊王殿下做說客。
然而荊王殿下固然身份尊貴,可意欲染指大寶,就只能發動兵變,重演當年“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