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山的雪,從深秋一直下到隆冬。
山谷之間,偶爾有一隻眥鳥橫空,引吭長歌。
站在六峰之間穿梭的雲橋上,再也看不見那一片山下的桃花林盛景,自然也看不見那一間若隱若現的小院了。
清晨,雪花漫舞。
顧餘生站在小院中凝望著灰暗如泣的天空。
青雲門悠揚的鐘聲好似從蒼穹深處傳來。
緊接著,他腰間的宗門令也泛起陣陣青光。
這是宗門聚集令。
任何人都必須到。
顧餘生沒有耽擱,從牆上取下氅衣披肩,關上小院門扉,腳尖輕點,宛若飛鴻踏雪泥。
自秦先生走後。
顧餘生每日便沒有再說話之人,他每日按時吃飯,按時練劍,按時修行。
他過著過去一樣的生活。
但他再沒有凌空上過青萍山的那一塊平地。
苦修,是顧餘生心中唯一的念頭。
演武場。
顧餘生第一個到。
廣袤雪白的正北方向,風雪中站著雲峰長老俞青山,他負劍一動不動,正在養神,看見顧餘生出現,他陡然睜開眼,他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欣賞,他朝顧餘生不遠處的鎮妖碑指了指。
“你來得太早,不必站在雪中等人,那鎮妖碑昭昭天下,你走過去,雪就不會落在你身上。”
顧餘生朝俞青山拱手。
但沒有去鎮妖碑下。
依舊讓雪花落在他的頭頂,落在他的肩頭。
俞青山微微一愣。
也沒有繼續勸說。
風雪很大。
六峰弟子來匆匆。
兩年時間,他們已經會催動元氣在體外形成一道護體元氣,不讓風雪沾身。
天地雖寒。
青雲門的弟子卻格外興奮。
三五成群,或閒聊,或八卦。
有不少人目光落在顧餘生身上。
見他雪花漫身,一動不動。
皆是暗笑不已。
青雲門雖大,素日修行話題卻少。
如今看見顧餘生這般,自是要指指點點一番。
“那小子不會還沒凝結元胎吧?連風雪都沒法阻擋。”
“怎麼可能,凝元殿上次都已經被天罰炸過了,聽說就是他去測了一下才炸的,他要沒凝結元胎,陸長老會放過他?”
“也是。”
落塵峰的女弟子走在風雪中,鶯鶯燕燕。
大雪紛飛,她們穿著各不相同,貂裘雪衣,絲綢鳳紗,細軟步搖,釵頭冠鳳,或是披衣羅裙,長衫墜地,在皚皚白雪中輕掃雪面。
若非這一場雪。
她們也無法彰顯這世上最美的容顏。
六峰年輕的男弟子,見到這一幕,自然也跟著起鬨吵鬧,揚手招呼,或是吹指為哨。
青雲門超脫於世俗。
但這裡修行的人,卻依舊身在紅塵。
加上世道多艱,妖族襲擾,紅顏薄命,好男兒提劍仗四方,無論是故事裡,還是在他們大多數人的身上,遲早都會發生的。
正所謂紅花配綠葉,美女配英雄。
風華歲月。
人間風流。
哪有空自許諾。
人間的悲歡上演得多了,年輕的一輩人都學會在最好的年華彰顯自己。
結髮道侶。
不求長生。
只求同死於大妖利爪。
青雲門是允許這樣的悲歌與浪漫存在的。
各峰長老也不阻止年輕人之間的男女情愫。
這樣一來。
青雲門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