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涼認真的看著顧餘生:“你行不行?”
顧餘生點頭道:“應該不難。”
方秋涼莫名的笑了笑,“那我樂得清閒,你能修好這道觀,也算功德一件。”
顧餘生撓頭道:“方先生,我只是覺得這天太冷,沒別的念頭。”
方秋涼似乎特別在意這件事:
“你小子真的是那麼想的?”
“嗯。”
顧餘生走到破觀小院,圍著外院轉了一圈。
很快奔向青雲鎮。
沒過多久。
顧餘生推著一輛獨輪車來,上面裝了青瓦和稻草。
賣炭翁的兒子恭良也跟著來了,在小院外燒了一塘火,挖來一些深層黃泥與米漿一起和了。
顧餘生則是臨時搭了一個梯子,搭在破舊的道觀上,把青瓦一點點的往道觀頂上搬運。
賣炭翁的兒子恭良也想上道觀去幫忙,還沒到道觀頂,總是踩不穩那梯子,接連摔倒了好幾次。
無奈,顧餘生只能一個人在道觀頂上,把搬上去的青瓦鋪上,把稻草捆紮塞在當風口,一步步的修復道觀。
方秋涼始終沒有幫忙,他就站在道觀的石像前,凝望著那三柱好似永遠也燒不完的香。
直到黃昏時分。
破舊的道觀終於蓋了新頂,稻草與青瓦黃泥交混,雖然看起來依舊有些破舊,潦草,但霜雪再也吹不進來了。
“方先生,我送恭叔回去,明天一早,我再來看你。”顧餘生走了一段,又折回來道:“方先生,你那鴻雁,真的能寄書信嗎?”
“能,能的,明天你來,我讓那鳥給你送信。”方秋涼站在道觀門口,雙手攏在袖子裡,那一隻奇特的鳥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來,落在他的肩頭。
目送顧餘生和恭良推著獨輪車消失在黑夜。
方秋涼才回到道觀,他轉身,噗通一下磕在那一尊石像前,額頭烏青,他聲音顫抖道:“道尊,一千年了,弟子等了一千年了啊!”
歸途中。
恭良推著獨輪車,他的面目黢黑,顧餘生不急不慢的跟著。
“公子。”
恭良忽然停了下來,回頭朝顧餘生躬禮。
“恭叔,你這是做什麼?”
恭良開口道:“公子做了好事,世人不知道,但我必須知道,陸家的人死後,鎮裡的郎中親自到我家多次,我孃的腿疾已經好多了,等春天來,就不會再受罪了,今天能幫上公子的忙,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福分。”
顧餘生連忙避開正面。
“當年恭老爺子送我半車木炭,才讓我在那個冬天沒有冷死,恭叔,這事我心裡記著呢。”
恭良推著獨輪車繼續向前。
快到老槐樹下時,恭良又才開口問道:“公子,今日你以梯子攀爬上道觀,不覺得冷嗎?”
“冷嗎?”
顧餘生茫然。
“不冷啊,我年輕,抗凍。”
恭良聞言,沒有再過問,推著獨輪車往家裡走,他走路有些不自然,好似腳步很沉重一樣。
顧餘生神色莫名。
他回到小院,只覺今日做了一件愉悅的事。
這些日子,他雖然靜心苦修,可也有些疲乏,躺下後,心思放空,不一會,就呼吸均勻,陷入夢鄉。
黑夜籠罩在青雲鎮。
一隻鳥飛來,棲息在老槐樹上,它的一雙眼睛,盯著那深巷的盡頭。
不一會。
那深巷中,老嫗提著燈籠緩步走來。
她抬頭凝望那一隻鳥。
忽然將手中的一根針擲出。
噌的一聲。
其針如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