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太嘖嘖稱奇。
油醋行行會會長家的太太便笑道:“這可真是不可小覷,這才多大呢?小門小戶出身,又沒得長輩在旁指點。不過是自己摸索著,今日辦起這樣的宴會來就十分妥當了,實在是沒的說呢!”
旁邊一位衛太太道:“不是說這位姐兒家裡只她一個女孩子,所以一直都是當男兒教養的麼?如今也是招贅夫婿,說不準家裡大小事情,連帶著生意上的事兒也是她決斷。有這般經歷,自然是咱們家裡從小隻看《女誡》,擺弄兩根繡花針的女孩子比不上的了。”
這話裡話外倒是意味複雜,表面上似乎是讚揚寶茹能幹,但是其中暗藏的一點小心思——不就是暗暗覺得寶茹萬事太順遂,心裡覺得過不得,也只能說些無關緊要的了。畢竟女孩子小時候更多的不是看《女誡》、擺弄繡花針,真的很難說這是命好。
旁邊一位夫人怕氣氛僵硬下來,便湊趣道:“唉唉!可不是麼!記得咱們當初做姑娘的時候嬤嬤是怎麼教的?最後初嫁了才曉得管家竟是都用不著了,還是母親手把手教的看賬、管束下人最實用,只是咱們學的馬馬虎虎。還要婆婆三令五申,這才能做好。如今的小姑娘倒是務實的多了,學堂裡可是認真教這些呢!”
又有婦人也道:“是呀是呀,我家那小討債鬼最不耐煩做針線,我還不能說她——她父親也偏幫著她呢!只說咱們這樣的人家難道還讓小姐親自裁剪衣裳,打理鞋襪?了不得了做幾件給丈夫和婆家長輩。如今就連做婆婆的也不拿針線難為兒媳婦了麼。”
衛太太心裡更加不好受了——只覺得姚家才初初改換門庭,寶茹又是一個小輩,但是今日卻有這許多人替她說話,實在是看不過眼了。只是她心裡曉得分寸,如今姚家正紅火呢,她無緣無故得罪人家可沒什麼好處。只得僵硬地彎了彎嘴角,不再提剛才的話,只當作沒發生過。
她可沒注意到旁邊有些知道她底細的夫人已經暗自撇嘴了:是呀,人家可不就是能幹麼,這難道不是好事?如今早就不講究那些沒用的了。你家女兒倒是教的好,《女誡》、《列女傳》之類的倒背如流,一手針線當初在閨閣裡也是拔尖的。但是有什麼用,現在做了人家當家太太,卻是一場家宴都辦的亂糟糟,還是妯娌幫著描補,這才是丟人呢!
這一段插曲並不是發生在寶茹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寶茹也並沒有注意到。她現在可是忙的腳跟打後腦勺,只是與各位新來的女眷寒暄就轉不過身了,哪裡曉得遠遠的地方的一場閒話。
別看寶茹表面上雲淡風輕,其實心裡著實有些緊張。面上與各位女客言笑晏晏,實際上小心翼翼,不肯出一點差錯,只能更加註意喬三奶奶這邊,把她每一句都聽在耳裡記在心裡。
說過喬三奶奶十分盡職盡責,注意著寶茹,幫她細細介紹。這其中的介紹可不是場面話,全都是實實在在的乾貨。只是一會兒,寶茹就已經完完全全瞭解了在場八位行會會長太太、四位官家太太、六位湖州商會頭面人物夫人——以及她們的兒女親戚的前世今生。
嘖嘖,果然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或許這些高門大戶在一些極其敏感的訊息上還能對外界保守秘密。但是這些八卦的話,那就是呵呵了,和她們這些小門小戶也沒什麼區別麼,還是婦人口中的談資。
忙碌也不是一直忙碌,和姚員外那邊一般,等到開席的時候寶茹自然也是能坐下了,這時候就有一位活潑婦人道:“我彷彿聽見中院那邊已經唱起來了,咱們也點起戲來吧,總不能他們爺們熱鬧,咱們卻不得消遣。”
這句話自然是得了眾人贊同,這時候大家都看向寶茹。寶茹雖然是主家,但是她一力推辭道:“雖說我是主人家,但是到底人小,如今同桌的都是長輩,我如何敢越過去?不說別個如何看,只說我自己就過不得,只能請長輩們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