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折一枝梅花來,只是事後才發現遺落了一方帕子。
這樣的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一方帕子誰知道是誰的,能有什麼事。但是一旦被個登徒子拾到了,可就不得了了,不說上門打擾,威脅勒索這樣的齷齪事。只是背後編排些香豔的話兒 ,也足夠難受。這一日梅園又是人多眼雜的,多得是閒雜人等,實在不能不防。
玉樓雖說沒心沒肺,但是這些分寸還是有的,當時便尋了藉口離了眾人,返回原路去尋找。只是來來回回走了三遍那路,卻還是連帕子影子也沒尋到。後頭女孩子又催促得急——已經到了回去的辰光了,梅園也要閉園了。
本就急躁,這般催促之下更是難以仔細周全了。情急之下,只能應答眾人,跟著眾人一起出了園子,假裝這事兒是從沒發生過的——她心中還嘀咕:總不能自己就是這般運道差的罷!偏偏就會被這一方帕子害著。
她就是這般‘天下太平’的性子,弄到沒得法子了,就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好似這般就真的什麼事都不會有了。
之後一些日子,果然也沒因為這帕子鬧出什麼風波——她開頭還擔心過來著。她漸漸放下心來。再到今日,她已經很不記得這事了,一開始見這帕子她還想不起來歷,要不是突然之間福至心靈,只怕她還能自己都懵懵懂懂。
只是玉樓這樣不放在心上,而另一個當事人李誠卻不是這樣了,他是太放在心上了。那一日他一眼認準了玉樓,別的人就再看不進眼裡了,那一群公子少爺四處遊玩,也是藉著遊園的名義品評各家小姐罷了。和外頭的登徒子只有一處不同,他們不會亂嚼舌根,看過後一番讚賞,但絕對不會往外頭宣揚,對這些女孩子的名聲造成麻煩。
李誠不參與這些,反而找了個藉口推拒,然後便小廝也不帶,只一個人在寶茹她們玩兒的那一帶徘徊。他倒是好運氣,真等到了玉樓落單,只帶著小丫鬟折梅花的時候。只是這時候他又沒得勇氣了上前了,只敢遠遠地墜在女孩子後頭。
直到玉樓回了女孩子堆中,這才又十分地扼腕嘆息。他正十分沮喪地站在玉樓折梅花的樹下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一方失落在草叢裡的手帕。小心地撿起來,他當時是有心還給玉樓的,暗自盤算這般就能與玉樓搭上話了。
只是天不湊巧,等到他急匆匆地拿了帕子要去尋人,女孩子卻不再原處了,玉樓也在那一路上去找帕子了——可不就是恰好錯過了麼!最後李誠只能帶著這一方帕子十分失落地離了梅園。
寶茹看著玉樓陷入沉思的樣子,心裡知道這裡頭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但也不欲追究——這樣私密的事情,朋友要是自己說了,她自然會聽,但是不說的話,她自然也不會追根究底。
只不過她到底免不了打趣一番道:“卻不知這方帕子是何時遺落的,彷彿那戲文裡唱的一般,‘佳人遺帕惹相思’,與如今情境如何相似!那李家公子既鍾情於你,偏又拾到了你的帕子,這不是緣分又是什麼!”
寶茹不知自己這番話會如何一語中的和鐵口直斷,前頭說的全中,後頭的話也確實預兆了‘緣分’二字。誰能想到,這時候她從來沒聽說的‘李誠’這名字,會真成了姐妹打趣玉樓最多的詞兒。
也只能說人間真有緣分,不然怎偏偏遇著他。
第78章 思之念之
“‘誰能思不歌?誰能飢不食?日冥當戶倚, 惆悵底不憶?’我總歸覺得先賢作詩, 不過‘有感而發’四字罷了。最初詩句不過是民間庶民, 為事而歌,為情而歌。以《詩經》之高遠深邃, 無所不包, 無處不動人, 也不過就是民歌集錄而成。後來又有許多詩篇,有大氣磅礴者, 有婉約清麗者, 有哲思深邃者, 有字字精工者,但於我而言,除《詩經》外只愛《樂府》罷了。”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