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姚員外不知和鄭卓說了幾回了,鄭卓哪裡又沒聽過呢?但是姚太太卻是頭一回有機會同他說這個。鄭卓明白其中的慈母心腸,即使已經是老生常談了,他依舊是鄭重其事地聽著這話。
鄭卓斂目道:“伯母勿要憂心,我自然愛重寶姐兒,心意怎會改變!”
鄭卓這話是說與姚太太的,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其實他更想信誓旦旦地許下絕不改變之類的誓言,但是他知道那些只是漂亮話而已,沒人會因為這個而放心,他說了也沒什麼用。他應該做的是拿出行動來,為此他已經做好了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的打算。
“所以說咱們今歲年中就要訂親啦?”
寶茹小心地把桌上的五穀和瓜果之種分成數份,還邊與鄭卓說話。不像一般女孩兒提到訂親就羞澀忸怩,反正寶茹是坦蕩得很。今日早上堂前商量事兒,她沒聽到,還覺得不滿足,立刻就找來鄭卓要打聽他們商量了些什麼。
鄭卓自然不會說出全部,譬如他說得那些承諾,他怎麼好意思提及,總之最後只把關於兩人年中的安排給說了一回。
寶茹聽完知道是沒什麼新鮮的了,就不再多問,繼續做之前做的活計——分裝各類種子。這當然不是她家要開菜園子之類的,而是今日姚太太要送鄰居的東西。今日是二月初一,按著習俗要把這些種子裝到青囊裡去,再分送鄰里,稱之為‘獻生子’。因是飽含祝福之意,一般都要自己來分裝,也是心誠的意思。
這活不累人,寶茹和鄭卓一會兒就做完了。只是不知是不是那種子灰塵太重,寶茹覺得自己手上怪癢的,立刻就在菡萏端來的銅盆了洗了手。正拿一方幹手巾擦乾,就見到鄭卓似乎是眼睛裡進了灰塵,一直再眨眼睛。
只是沒得成效,鄭卓習慣地就要拿手背去揉,寶茹趕緊一把抓住他的手,兇巴巴道:“忒不注意了!才忘了方才手上碰過什麼!這一下真的揉了眼睛,只怕你今日一整日眼珠子也不得安生!”
剛剛碰過的就是些作物種子,特別是稻子麥子這些,都是有芒的,手上自然也沾染了許多。鄭卓從來不碰莊稼,哪裡想到這個,要不是寶茹上輩子有過一次慘痛的經歷,只怕她也不會注意。這玩意兒沾到眼睛裡絕不是開玩笑的,寶茹話裡並沒有誇張。
寶茹立刻吩咐道:“菡萏,你再去打一盆熱水來!”
說完這句話,她就更加湊近了鄭卓,鄭卓少有地與她這樣近,立刻就十分緊張起來,至於眼睛的又疼又癢,竟然是全然不察覺了。
寶茹卻不知他此番感受,只盯著他的眼睛——因著她的手碰了他的手,所以並不敢放上去。只是輕輕地對著他的眼睛吹了幾下,鄭卓本能地就要眨眼睛,但是卻因為寶茹鼓著臉頰的認真模樣強忍住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之寶茹才吹了幾下,鄭卓就覺得眼睛沒那麼難受了,只餘下一點微微的癢。但是寶茹卻還依舊在用心為他‘減輕痛苦’,畢竟她哪裡知道她能‘藥到病除’。
雖然已經覺察到好了許多,但鄭卓並沒有開口說出來——出於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想要更親近她的慾望。直到菡萏送來了一盆熱水,他才眨了眨眼睛,示意寶茹他已經好了。
寶茹不再離他那樣近了,但依舊沒有鬆開他的手,而是拉著他一起把手浸入了熱水中。鄭卓嚇了一跳——寶茹的手在水中輕輕撫過他的手心,像一片羽毛一樣拂過。他的心一下就亂了。而且寶茹並不就此罷手,剛剛不過是個開始,她又接著蹭過他的手背、指尖、指縫。
是的,寶茹並沒有什麼曖昧心思,她只是略顯親暱地為男朋友‘洗手’罷了。鄭卓一開始確實為這個心亂如麻,但逐漸地他也意識到了寶茹是在為他‘洗手’。這個動作自然說不得有多曖昧——前提是如果兩人是親人的話。
然而以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