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奇——既不是貴人的聚集坊市,也不是城南那等多貧賤人的所在。大多是湖州的平常人家, 貧窮些的也是能體面過日子的市民, 富裕些的也不會是豪商大賈, 最多就是殷實一些, 不用主婦自己做粗活罷了。
而石榴巷中的劉家正是這樣一個殷實人家。春日裡,天色還未完全散去深藍,不過清晨馬上要到了是無疑的。證據就是巷子口賣早食的攤子、挑擔這時候已經開始做事了, 漸漸的食物的香氣就在這個小巷子裡瀰漫開來。
劉家小姐琴姐兒就是這時候起身的,叫醒她的是家裡的丫鬟桌兒。劉家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 家裡只有丫鬟桌兒和廚娘羅媽媽兩個下人,而從父母到琴姐兒和她的兩個哥哥, 一家有五口人要照料。所以劉太太並不是那些十分清閒的太太,實際上她也要常常做家事,不過是粗重的不用她做而已。
也是因此琴姐兒並不是那些身邊永遠簇擁著丫鬟的大小姐, 畢竟桌兒似乎永遠在家裡的院子裡忙忙碌碌個不停, 哪裡能專門服侍她。對此琴姐兒既覺得好, 又覺得有些不好。她倒是覺得自己一個人也挺好的, 做什麼都自由的很, 並沒有什麼人看著。但是想到同學大都有人專門服侍,心裡到底意難平,做一個金尊玉貴的小姐她也是常常想的。
不過無論怎麼想, 現實並不會因為她所想有什麼不同,所以她依舊是一個人出門——即使她家要比巷子裡其他人家殷實富裕, 不過她的生活和巷子裡其他人家的姑娘並沒有什麼兩樣。甚至於她一樣的早早起床,正和鄰居家的貴姐兒一樣在包子攤前裝兩籠包子回去給家裡做早飯。
坐在桌邊和家人一同吃完早飯,琴姐兒只是說了一聲就出門去了,這時候想起自己的目的地,她總算找到了和鄰里其他女孩子不同的地方——至少她們不像自己這般可以隨便去‘甘味園’吃點心。
是的,就是‘甘味園’的點心,這可是如今常常被湖州的小姐們議論的一家鋪子——或者被小孩子也一樣議論的很多吧。這家鋪子的點心以滋味出眾以及模樣精巧聞名,味道暫且不說,都是大家從來沒吃過的風味,大多與時下的糕餅鋪子不同,也就是說喜歡吃的話便只能去‘甘味園’,別家可沒有這樣的點心。
至於模樣,那可只得大書特書。甘味園的點心,哪怕是最簡單的‘一口酥’或者糖塊之類,都是極好看的。或者用專門精巧的模子印製,或者用各色花汁染成瑰麗的顏色,或者上頭就是有著像是畫上去的美麗圖畫。比起吃的,其實更像是拿來看的吧——話又說回來了,對於有錢有閒的姐兒們來說,其實吃東西早就不是隻吃口味了。
不過既然是這樣好的糕點,價錢自然不會特別便宜。雖然可以散著少少買一些,也花不了多少錢,但是那就是嚐嚐鮮的程度。對於大多數的小孩子來說‘甘味園’依舊是奢侈品,至於開在天后娘娘街上的‘甘味園’鋪子更是一個甜甜的夢想。
想一想,每日這一家鋪子從天不亮開門,子時才上板,這之間就不斷飄蕩出格外甜美的香氣。前面是源源不斷的客人來選取心儀的點心,後頭就是白案師傅和幫廚們不停歇地做出剛出爐的點心。所以香味是格外濃,格外持久的,以至於常常有小孩子在外逗留,只聞著味兒就十分管飽了。
正是在這樣的香氣裡琴姐兒到了天后娘娘街——其實在各家百貨鋪子裡也能買到‘甘味園’的點心,但是琴姐兒很清楚,點心最好味的時候就是剛剛出爐的一會兒。所以要吃的話,自然還是要親自來天后娘娘街。
琴姐兒到的早,這時候就是‘甘味園’也沒有平常擁擠的樣子——這倒是讓她能從容地挑選點心了。進去之後她就在一排排玻璃櫃之間穿梭,最先挑出來的是一大罐蛋白糖、一大盒牛軋乳糖和一盒白蛋糕。這不是她一個人的,這是家裡要吃的,和她一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