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沒拿到功課的玉樓越發惴惴不安了。丁娘子一開始卻沒理會她,只一手拿著她那把已經泛出紅色的竹戒尺,一手扶著書案與她們說話。
“到底又長大了半歲,這一回比上次來學時功課要齊整得多了。”
丁娘子先是誇獎了小姑娘們一波,然後又挑了幾人的功課說了。先是說韓鸝的那篇寫七夕燈會的散文寫得好,描景真切。又說莫道聰在文章後頭作了一首詩,實在是狗尾續貂。她們雖說已經學了一年的聲律了,也曉得作詩的那一點平平仄仄了,可好詩哪裡是好作的?寶茹以往不知在多少小說裡頭見說哪個女孩兒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針指女紅,無一不精——可現實是,只要一樣精通就要費老大的勁兒了。
或許世間真有那等奇才,但是可惜,學堂裡的小娘子們含寶茹在內,只怕是沒有一個是奇才的。現如今的水準大概就是打油詩的程度,偶爾再錯幾個韻,就乾脆作了竹枝詞罷。
後頭又說周媺和寶茹的字帖兒寫得好。周媺是童子功,從三歲起描紅,一路便是練了顏體,如今字兒裡已經有了幾分筋骨了。寶茹則是七歲後才發奮的——總不好連原身一個稚童還不如吧。她又不是真的小姑娘,既打定了主意,便十分堅持,練字三年,沒有一日鬆懈的。她練的是衛夫人的字帖,如今她自己看是覺得有些風流婉轉的樣子了——以前她是絕不會相信有朝一日她能寫出這樣的‘書法’的。
“算術就錯的有些多了,你們在家應該更用心些的,這樣的功課不會,也能問一問你們的父兄啊。待會兒把正解粘在後頭,你們也看一看該怎麼改。”似乎是覺得不能只批評,她又和聲道:“當然,你們也不要太灰心,我與你們佈置的功課於你們是有些艱深了,有些還未學呢!”
眾人恍然大悟,怪道這樣不順手。
丁娘子又指了指寶茹,道:“只有課長是全對了,若是有甚的不會,我若不在,你們也可以問寶茹。”
寶茹感到一下子整個屋子的人都在看她,一束又一束的愔羨的目光投在她身上,饒是寶茹的臉皮不似一般閨秀薄,也是一下紅了臉。唯一欣慰的是整個屋子也只十多個人,不比後世,得多上幾倍的同學罷。
又點評了一些功課,說話間就是吃點心的時候了。下午晌的點心夫子也會同她們一同吃一些,夫子的案上這時候就擺著今日學生們送的點心——如姚太太這樣添了幾樣果點的可不少。
寶茹先與學堂裡的婆子要了滾水,她自備了茶葉並茶具。茶葉是姚員外自泉州帶回來的,那邊自古說是‘八山一水一分田’,氣候又是極適宜的,名茶眾多。姚員外揀那稀罕的,一樣帶了兩瓶給寶茹。這樣的茶在湖州這邊不是沒有,只是難得,再有外頭賣的也不如自家在當地挑的好。
寶茹今日就帶了一樣福建白茶,名喚白毫銀針的來喝。她先拿一把昭君出塞粉彩四方壺沏了茶來,茶具卻不成套,拿了一隻剔紅蓮花紋蓋碗,點上茶單用一隻小洋漆茶盤盛了,自奉了與丁娘子吃。
丁娘子拿手指頭點了點寶茹的額頭,笑著接過了茶盅。
晁月娘見了撇撇嘴,心中暗道:馬屁精!這就是偏見了,不喜歡一個人,見她做什麼都是壞!學裡哪家沒有給夫子送過禮呢?像寶茹這般不過是略表恭敬罷了。
似乎是寶茹的作為點醒了眾人,自帶了茶葉的都捧了鍾兒,奉與丁娘子吃茶。
一番下來眾人才又各自吃茶用點心,這時候玉樓為著功課沒發她的還不安呢,一時之間嘴裡點心也沒得滋味兒了。正當她忐忑時,夫子終於有了表現——她在寶茹三人的書案上扣了扣,讓玉樓與她出去說話。
玉樓秉了呼吸,手腳也不曉得怎麼放,與丁娘子出去了。
雖然在各自吃茶,但同學們都看見了,就有人問寶茹周媺是什麼緣故,兩